木久承今日便是约了杨金婵同村长,一起去村子最东边瞧那边的水田了。www.xinghuozuowen.com
杨金婵有点挑三捡四,之前也看过几处,不是嫌离水渠太远,就是嫌弃田地太过零散,至到今日,才挑中一处。
张玉娘白了他一眼,直接将他晾在那里,由着他兀自得意。
吃午饭的时候,张玉娘故意问木梨:“那些绣娘子的活儿做的怎样了?娘可是砸了不少银子进去的,你县里的外婆和小翠姨都来信了,问起这边准备的如何了,那边的铺子已重新修葺的差不多了,趁着六月曝晒大半月,再把里头的东西都布置好,也就离开业差不远了。”
木梨笑嘻嘻地应答:“自是不错的,这批小绣娘,想必外婆费了不少心血呢,个个都聪明得紧,不过点破一点,就能举一反三,当真了不得,而且,手巧的紧,比我做的女红简直不要好太多。”
张玉娘又借机说教了:“你如今也在定着亲了,娘亲顶多再留你一、两年,你便要出嫁去那边,往后,难不成你自家男人的贴身里衣、里裤,你都要去外头买,又或是找别人做?”
木梨本想反问,为何不可,她在现代时,谁不是去买内裤时,一买就是一、两打。
随后才意识到,古代是不一样的,这样的事是该羞于启齿才对。
她运气憋红一张小脸,然后可怜兮兮地望向张玉娘:“可是绣花针扎得小手指好疼,不过,娘亲的话,我还是要听的,就算再苦再累,总还是要学着些才好,那样的活计,的确不适合叫外人帮忙的。”
木梨却想的更远,她虽有心想买两个小丫头,以后养肥了丢到针线房里,但是,这样的贴身衣物,还是自己动手才好的,也省得那样的小丫头起别样的心思。
木久承瞧这娘俩越扯越远了,忙催了张玉娘快点吃饭,又道:“早点将饭菜送过去,两孩子吃过饭后,还能余点时辰休息一下,然后再小睡一会儿,这样,下午才更有精神听先生讲课。”
木久承对于这一点,近乎苛刻的要求严格。
张玉娘从来都不能违背这一点的。
“晓得了,不过,端午前我需带了闺女去县城,你要去么?到时请夏婶在家中留宿一夜?”
木久承心思转动了一下,道:“一家子一起去,小狗他爹娘也在县城务工吧,要不要将他也带上。”
他小心翼翼,带着一丝不自觉的讨好。
木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张玉娘到没留心,只道:“他爹娘早不在县城了,上回捎信回娘家了,说是两口子去府城那边讨生活呢。”
木久承这才道:“要不,请夏婶看家,顺便再请了丈母娘过来陪小狗?本该让他过去那边的,只是,我怕他去了那边心也跟着野了,反到耽搁了他温习功课,到底还是在自家书房背书才好。”
张玉娘想了一回,答道:“也罢,便让我娘过来陪他吧。”
木梨觉得木久承似乎还有别的原因,不然,他不会如此好说话的,心下猜测,莫非杨金婵要买的地有眉目的。
她的确猜中了!
木久承并没有提及那事,张玉娘也想开了,晓得了又能如何,她还能阻止得了杨金婵买地不成?
这般一想,她又觉得,是不是该再努力点,跟杨金婵拼拼家底子?
木梨吃过饭后,便去房里休息了,张玉娘撑着泼墨山水画油纸伞,拎着个食篮子去私塾送饭了。
木久承对于这点,包括木梨在内,都早已习以为常。
今日的午饭除了香辣河虾炒韭菜之外,还有一份腊味合蒸,里头有腊猪心、腊肉、腊肠,张玉娘还给两人各留了一条手掌长的红烧鲫鱼。
这样的饭菜水准,与那些大乡绅家的饭菜可有一比了。
木梨睡到下晌才醒来,她从西厢房出来的时候,张玉娘已经叫木久承把绣花架移到了那棵大梨树下,旁边放着一套小绣花棚子,木梨叹了口气,不待张玉娘开口喊她,已焉啦吧叽地垂着小脑瓜,默默地挨过去坐下。
捏针拿线这事,没少被系统那欠打的嘲笑过。
木梨是聪明,可捏着那细细的针,她觉得比自己揍杨来贵还要费劲。
她可是很乖的,绝不拖自家美人娘亲的后腿。
难得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慢吞吞地练习针线。
凉风轻轻抚过,梨树沙沙地叫得欢快,树上的梨子已由早先的鸟蛋大,已长至成人拳头大小了,这期间,张玉娘还拿了竹篙,将多余的小梨子敲打掉一些,木梨子的果皮,已从深绿渐渐地转变成浅绿色。
木梨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梨树,说道:“娘亲,这树上的梨子要六月底才会熟,正好这绣坊是捡在七月前开业,到是可以摘上些熟的一并带去县城,小翠姨和外婆一人分一点,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却是我跟娘亲的一片心意。”
张玉娘竖直右手食指放到嘴边,轻轻“嘘”了一声。
“要是有人晓得了,只怕又要念叨这梨树是她家的,还是要分成三份的,记得了,下回万万莫要说漏了。”
木梨娇俏地冲她笑,又吐了吐小香舌:“娘亲,我这不是给漏算了么,再说了,我本就与那边不熟,也没啥往来,那边的人,又怎及得上外婆和小翠姨疼我呢。”
提起鸨妈,张玉娘就有点想她了。
“你外婆是没法子的,她身处那样的地方,只能那样行事,其实,她人很好,心眼也不错,不过我们这些小姑娘是什么来路,到了她那里,她总亲自一一询问,观察后,再因材施教,到了最后,她又绞尽脑子,让各个姑娘家家的,都能尽量有个好归宿,除非是被她背后的大东家给提前定下的。”
她无意间向木梨透露出一丝信息。
木梨的眼神很纯净,眼里倒映出满树的梨子,透过枝叶间星星点点的空隙,能看到如同刚洗过的,蔚蓝的天空!
大抵,在那位鸨妈的心里,尚还留着一小块净土吧!
仰得脖子酸了,她才恋恋不舍的依开视线。
张玉娘以为她嘴馋了:“这会儿的梨子不好吃,吃到口里没一点甜味,跟嚼锯木屑似的。”
木梨只是笑笑,她也不解释。
“呯,呯,呯,有人在家吗?”
来人敲门声短而急,声音急切。
张玉娘放下针线,答道:“门没栓,你进来吧,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