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又过上了太太平平的日子,木梨小眉轻皱,虽说手里有点良田了,但她还有点小不满足。www.duanzixiaohua.com
一日早饭后,严椿树问她:“外甥女,那三十亩荒地,我瞧着你种的那些野草都长得老高了,可是要叫人砍了?”
木梨惊讶时间过得飞快,眨眼的功夫,那些药草就可以收割了。
“竟可收了吗?”
此时,上午的太阳已有些毒,木梨极爱美,又喜肤白,出门时,总要撑把黄油纸伞遮挡阳光。
那三十亩荒地离家中有点远,又地处偏僻,木梨艺高人胆大,一个人撑着小伞,哼着小曲儿,甩着香帕子去那边瞧了瞧。
她也没种太多旁的,偷了个懒,种的只有小接骨草,鱼腥草以及车前草,都是些常用但价钱便宜的药。
双拐镇一带不兴种药材,木梨挑的也是平日多用的普通药材。
这三种药材基本上就是扔地上,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那种,贱命好养活。
自去岁末撒下种子后,就没再管过,她这还是来瞧头一回,站在小路上,往着那碧油油的一片,只有十亩是开了白色小花,腥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却是鱼腥草。
鱼腥草旁种的是车前草,再过去是十亩地的小接骨草。
她蹲下来扒开鱼腥草,看了看根茎,粗壮有力,看来去岁翻耕时,洒在上头猪、鸭、鸡粪还不错,当初种这个时,也没想要弄成一洼洼的,东一块,西一块,时而密,时而疏。
“看样子,以后再扩种,还需的埋根茎种更好,到是挺省事的,也不需打药更不需花太多人工拔草。”
木梨的心里有了计较,这几十亩地应该能赚个几十两银子。
有人工打理的,到底比野生的要生的茂盛多了。
只是鱼腥草在本地不值钱,家家屋前屋后都有那么一小簇,但凡牙龈上火了,或凉拌,或掐了嫩尖下锅里烫了吃,又或是煎茶吃,都是极好的。
她又往前行了一会儿,看了看那十亩地的车前草,早已结了籽儿,再不收回去,怕是经烈日一晒,却尽数要死去。
木梨心下欢喜,车前草也生的极好,一株株十分肥大,远远看去,到有点像半大的牛皮菜。
在这三十亩地边又瞧了瞧,也不知这些药材能卖多少银子。
她回到家中时,身上已出了一身薄汗,喊了夏婶,让烧了一锅开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厚实点的单衣褂,搬了抬椅子坐在院子西侧的梨树下,拿了帕子绞头发。
旁边的椅子上,还放了四、五条,如此弄,可以让长长的秀发更快点干。
张玉娘也不知从哪儿回来,瞧见了,问道:“你洗澡了?”
“嗯,去那三十亩药材地里看了一回,走回来便出了一身汗,难受得紧,便洗了个澡。”
张玉娘笑道:“我听严家哥哥们说,你的那药材地可以收了?”
“有一种尚不能,还需得到过了端午才能收,另两种矮的,那个鱼腥草、车前草到是可以请人去收了。”
“还要请人?”张玉娘问她。
木梨笑答:“如今开了天,怕是要晴好长一段时日,请多些人手快点收了那两样药材晒干,也省得担心会下雨,搁屋里会坏掉。”
张玉娘又问:“得请多少?可是要连根刨出来,还是?”
“不用,就请些姨姨、婶婶的,请她们拔药草。”
鱼腥草和小接骨草是多年生的,只要有根茎,来年春风吹又生。
“那我找几个老实点的。”
木梨应了一声,又叮嘱张玉娘:“娘,若有人问起,您只管说是请人拔草,再具体点的,就说不懂这个,由着我瞎闹着玩。”
张玉娘哪里不晓得,不过是自家闺女不想招人背后说闲话。
乡下人的品性,有好的一面,也有差的一面。
见不得有人鹤立鸡群,要眼红的,但也见不得人遭了天大的难,是会很同情的。
木梨绞完头发已快中午,木久承终于肯舍得从屋里出来了。
见到木梨披散着头发,不由笑道:“今年猪卖了后,手头有了余钱,便给你跟你娘买些首饰戴。”
木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随即跑过去,笑嘻嘻地对木久承道:“爹爹,可记得过年时说的话,几时去县城,请了画师给我们画一张全家福。”
“全家福?”木久承心中一动,乐呵呵地道:“这名字取的好,全家都很有福气呢,画下来后更聚财又拢福,不错不错,盼着今年猪价再往上涨一涨,多赚点,咱们去县城置办年货时,就请了那画师画一副。”
木梨小手搓腮:以前视金钱如粪土的木秀才,竟然也会生出这等爱财之心。
她回西厢房后,给离方写了头一封“家书”,重点说了自家草药收成的情况,写完后,原本准备放下毛笔,转而一想,虽说两人忆经开启定亲进行式了,但也不能对他不闻不问,遂又另取纸张,再重新写了一封,有一大半是在说家中琐事,又念着他,不知他在那边可还吃得好,睡的好。
在信的结尾,颇为遗憾地说了一句,可惜她做女红的天分不高,不然,定要给他多做几身衣裳。
然而,她心中却暗自窍喜,亏得自己做不好,她才不想被人圈起来,成日在家拿针捏线。
吃过中午饭后,张玉娘要去给张小狗,木永为送午饭。
如今,木家的饭菜更上一层楼,顿顿不是鱼,就是肉。
今日中午吃的是叼子鱼,是张玉娘跟村里人买的。
木梨撑着油纸伞,随着张玉娘出门了,她要去镇上买几卷那种宽竹篾做成的大竹席卷,平日大家都是用来搭棚子的那种,木梨买回来,却是要拿来晒药草的。
待离家远了,张玉娘才叹口气道:“我当真恨不得自个儿买辆牛车才好。”
木梨笑眯眯地说道:“娘想买,待这批草药出手后,得了银子,我便给娘置办一辆。”
张玉娘立马出言反对:“哼,不行,我宁肯走路,也不能自个儿掏荷包。”
木梨不解,问道:“娘,您说这话又是何意?”
张玉娘前后看了看,这会子正值午时,家家户户都正忙着在家吃饭呢。
她伸手将木梨拉近,又小声道:“乖闺女,你要记住了,甭啥事都自己给干了,不然,还嫁个男人干啥,到不如自个儿找个瞧上了的好看男人生个娃,自个带自个儿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