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牛那晚喝了个酩酊大醉,木久承带着婆娘崽女要回家时,他还醉熏熏地拉着木久承不肯撒手,非要他再跟自己拼上一坛子酒。www.jiujiuzuowen.com
张水牛忙将他拉住,又扶着坐回了椅子上,这才示意木久承一家子赶紧溜了。
木梨发现张玉娘的情绪不大好,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有心想问,又一直寻不着机会。
自初三到初十这数日,木家四口人兵分两路,张玉娘带了木梨,木久承带着木永为,各自去外头坐席吃酒。
乡下人很实在,能与木家有人情来往的,多是些家境殷实的,每每坐席,一桌子都是大鱼大肉,生怕来客吃不好吃不饱,完了,正席之后,还给每桌发一撂干荷叶。
各位乡亲,相中了哪个剩菜,请直接打包走人,不必与主家刻意打招呼的,主家看到有人打包带走,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呢,横竖剩了也吃不完的。
一家人出门,保证不会空手而归,家里又不曾开火,主家送的东西,一直被张玉娘埋在了院子里的雪堆里,尚未来得及吃。
木永为最近颇有些春风得意,木久承趁着吃酒的机会,带他四下走动,结识了不少乡绅的子孙不说,又寻得了几个知己好友。
木久承也曾暗中提点过他,哪几家的人品不错,又有哪几家的子孙念书得力。
木久承希望他:近朱者赤。
避开那些不学无术的,与自己习性相近的人交往,到也能相得益彰。
木永为铁了心要一鸣惊人,又对木久承的耳提面命奉为圣旨,再加上他性子本就能屈能伸,是块不错的滚刀肉,在那几人面前,越发如鱼得水。
连着数日吃酒,吃得木梨看到那些酒席上的大硬菜就想吐了。
实在腻得很,就只想吃点清粥小菜洗洗肠胃。
至正月初十那日傍晚,木家人终于消停了点,难得在家吃顿晚饭。
张玉娘就热了个从酒席上打包回来的红烧肉,又炒了一大盘子小白菜,再夹了一大碗辣椒萝卜。
木永为见了,还嚷嚷着青菜叶子太少了。
张玉娘无奈,打发木梨去菜园子里扯了一大把芫荽回来,据说芫荽传到楚州也不过十多年,这玩意儿后世叫香菜,吃得油腻了,吃吃这个,正好。
而在弄这个时,千金系统又为她补课。
“香菜这玩意儿,除了开胃消郁,还可以止痛解毒,多吃点也无妨,记得《本草纲目》里记载过,通心脾呢。”
木梨颇觉得可惜,系统装的东西很多,就是有点乱七八糟,唯独系统点的医药书,只有《千金方》。
另一边,张玉娘打发木永为去寻离方来吃晚饭。
离方来了,就往灶屋里来帮忙。
张玉娘一瞧,心疼得不行。
“你这孩子,这几日是怎么过的?咋瘦得跟猴似的?”
离方抬眼朝离家的方向看去,低头帮忙烧火,一声不吭。
张玉娘见了,估摸着他心里不痛快。
又寻思着这才还出正月十五呢,也不好问他这些不开心的事。
索性捡了些好听的,喜庆点的事说了。
说着说着,离方见木梨时来,忙丢下火钳,让她去灶膛前烧火,他去帮木梨洗芫荽。
木梨也不客气,答道:“菜园子里尽是积雪,可把我给冻坏了。”
离方听了,又帮她去抱了一大捆木柴进来。
张玉娘见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叫离方打了热水掺了冷水,再去清洗芫荽,这样就不会冻手了。
离方清洗完菜,突然对两人说:“正月十六,我大哥、二哥带着离栓搬去那边屋里。”
张玉娘本还琢磨着,这孩子会不会闷坏自个儿呢。
她听了,笑道:“这个是好事,正好,那缸也买回来了,棉被,我家里有现成的,只回头撕两块细棉布做一下床单被套,这个也容易,横竖明日夏婶会来我家做事了,到时我也得了空闲,不过大半日就能做好的。”
木梨细心,发现离方原本紧抿的薄唇,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的放松。
“若还缺什么,只管开口同我们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呢。”
张玉娘撇了自家闺女一眼,暗中冲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她张玉娘的亲闺女,这栓男人的本事,越发见长了。
木梨冲自家娘甜甜一笑。
离方在那边答:“嗯。”
想了一下,又道:“到时,又要给婶子添麻烦了。”
张玉娘大大方方地摆手,笑道:“都说了是一家人,客气啥。”
自家闺女的台,必须捧起来。
离方闻言,嘴角轻轻上扬,亲不亲,看看对方待他如何,他虽少言寡语,但心中自有一杆秤,称的是身边人的良心。
润物细无声。
木久承对于离方出现在他家饭桌旁,很是理所当然,压根儿就没有兴起反对的念头。
张玉娘烧得菜式不多,但分量很足,除了离方吃猪脚吃得很爽之外,木家四口尽挑白菜叶子和芫荽吃。
离方说了明日不过吃早饭,离岸的病虽然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虚着,做不得重活,离方这些日子,不是在家劈柴,为离岸两兄弟搬家做准备,就是在离家那边帮忙干活。
木家无人过问离方在那边吃的怎样,只是都挺心疼他,桌子上的猪脚,总被人夹了送到他碗里。
木久承到底看不过眼了,开口道:“其实,你是五品武将的事,我看告诉那边也无妨,省得支使你干这干那的。”
张玉娘冷笑道:“胡春桃那婆娘不是省油的灯,若叫她晓得那院子是离方自己的,你信不信,她立马会托家带口去搬去那新院住,来个啥鸠占鹊巢,到时,叫孩子怎么办?赶又不能赶,还憋气得很。”
木久承听后,说道:“我这不是看着他这样,挺难受的嘛。”
离方放下碗筷,他已经吃饱了,还是木家的饭菜合他口味。
“叔,婶,我会处理好的,您俩放心。”
这话咋说的,搞得好像宣誓一般。
大家心里只是过了一遍,很快就岔开话题了。
正月十一这日,夏婶一大早就来木家了,那会子木梨还没起来,张玉娘刚起来就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竟是夏婶来了。
“哎,头一天来做事,你大可晚点再来。”
夏婶笑道:“东家还没吃早饭吧,我这就去做。”
她家那口子,生怕她丢了这差事呢。
昨儿一宵没睡,就怕她睡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