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木家的晚饭也要早不少时候,因地里上冻的原故,严家两兄弟不曾再来,张玉娘也给三人结清了工钱。www.xinghuozuowen.com
大抵是受不了木久承的荼毒,又或是心里惦记着木梨说的事。
总之,离方这一回跑得比兔子还快,扔下碗筷就跑了。
夏婶瞧见了,不由笑说:“先生的管教十分得法,离方比以前有礼了。”
张玉娘暗撇嘴,木久承书念久了,果然有点呆呐!
木梨伸长脖子看他离去的方向,心里有了底。
木永为却拉着她,非要她陪着自己一起写大字。
木久承在此时开口了:“对了,先前在书房里,离方说了,后日不必准备他的饭菜。”
张玉娘心眼转了一下,问:“可是同村长约了明日去县城?”
“嗯,今年他那些田的租子已交还给他,村长说了,他是个知恩懂事的,离河又是个傻子,瞧着着实可怜,便说离河的宅地钱免了,只让给离岸的。”
张玉娘听了后,到是赞了村长一回。
再说离方,他离开木家后,转身就去了离家那边。
离河见到他来,到是很高兴的围着他,不停的喊弟弟。
离方从怀里摸出两块用油纸包的牛皮糖,是他走前,木梨悄悄塞给他的。
离河到是很高兴,一个劲儿的嚷嚷着吃糖。
离桨在灶屋里洗脚,胡春桃给他生了一盆子火搁边上。
“爹。”离方进了灶屋,看到胡春桃在,目光微闪。
离桨说他,黑天瞎火,外头又冻死人,干啥还要特意跑来看他。
离方望向胡春桃那边,不说话。
离桨皱眉,问:“你又跑去方儿家了?”
胡春桃一点都不怵他,反问:“去了又如何?家里连隔夜的油盐都没有了,你个没卵用的,跟你说了多少回,你都死活不肯去,每日打开门,六七张嘴嗷嗷叫着要吃的,我能不厚着脸皮上门吗?”
她说到这儿,又狠狠地剐了离方一眼,嘀咕了一句:“死抠死抠的。”
离方弃耳不闻,只问离桨:“家里没有油盐了?”
离桨叹气,胡春桃扒拉着了不少私房呢,就是不肯拿出来花销。
离方又道:“我明日给家中送东西来。”
胡春桃心中大喜,说不得,又可从中克扣一些到自己的私房钱里。
“你不该去木家闹的。”离方突然掷出这话。
离桨又惊又气,大喝胡春桃:“又去人家家里干啥了?”
离方再道:“找人家要鱼。”
离桨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说来说去,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用,拖累了离方。
离方想起木梨的小抱怨,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爹,我有娘的消息了。”
离桨大喜,慌乱中,搁在木桶边沿沥水的双脚掉落到地上,他又忙将双脚再放回桶里洗洗。
“她,她可还好?”
“离桨,咋地,你还对那臭娘们不死心?当初到底是谁丢下一屋子老老少少跑了的,又是谁这些年任劳任怨的伺候着你们一屋子老少爷们?全她娘的都是些白眼狼。”
离桨看了她一眼,便催离方先回去,又叫他明日早点过来,再喊了离岸点了火把送他。
离方心中一动,不再强留。
离岸举着火把陪着离方往西边走,离方想了想,道:“我约了村长后日去县里。”
离岸忙将火把递给他,又将藏在怀里户籍拿出来,户籍很旧了,离方接过来,上头还带着离岸的体温。
上头,他养母的名字还在,他问离岸:“娘的要迁出来么?”
离岸愣了一下,马上答道:“迁,咋不迁,就迁我户下,将来,我给娘养老。”
离方摇头,道:“爹归你养,娘的户籍,落到我名下,我以后带着她走南闯北。”
至于胡春桃,自有离舟以后给她养老送终的。
莫要怪这两兄弟太过薄凉,实在是胡春桃为恶在先。
离方养母不想回这里,也不想回想起关于这里的一切,未避免她太伤心,离方打算直接从中把人给劫了。
“爹他......”
“你不说,我不说。”离方对这一点拿捏的很准。
离桨不识字,离河带着离栓,离岸单独立户,到时肯定要换新户籍的。
他本就打着一箭三雕的算计。
离方又问了离岸那未来二嫂的事,离岸很腼腆地告诉离方,那姑娘攒了些钱,愿意拿出来自赎自身的。
村路不长,离岸将离方送回家后,很高兴的回家去了。
翌日一早,离方顶着寒风,冒着雨水出现在离家人的门口。
他穿着木屐,一身蓑衣,手里拎着一个篓子。
离栓看见了,冲他喊了声三叔,又招呼他进屋,这才跑去灶屋那边寻了火盆,快速而又熟练的生了一盆子火,叫了离方去那里烤火。
离桨原歪坐在床上,还没起来呢,胡春桃更是被离栓的叫声惊醒的。
离桨同她说了一声,好像是离方来了。
胡春桃顿时来了精神,她等离方送钱上门,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算他还有点良心,晓得家里这么多张嘴,光吃食就要花销掉不少。”
她也不管离桨的腿痛不痛得利害,只催了他快点起来。
“赶紧的,栓儿应该给你生好火了,去那边烤烤。”
她直接一脚将离桨踹下床,这才自己从床里头爬了出来。
胡乱收拾了一下,这才拖着离桨去了灶屋。
离桨不在场,离方是绝对不会把银钱交到胡春桃手上的。
两人到灶屋里的时候,离河和离栓正坐在火盆子边傻笑,两人手里各拿着一个大肉包子。
胡春桃眼馋得不行,偏离方说了,只买了两个给这两人。
她暗中剐了这两个一眼,恨得不行。
离桨到没啥想法。
离方指了指身边的篓子,道:“油、盐,酱油、醋,昨晚上熏了一夜的两条腊肉,有十斤,肥肉二十斤,鲫鱼两斤,二十斤白面。”
这是他为离家准备的。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年节礼。”
这是张玉娘教他的,即已被赶出去了,就不该要靠他养着,平日往来也行,逢年过节该送的节礼,也都备齐全了,莫落人口舌即可,他对离桨感恩,可不是对那几个感恩。
张玉娘讨厌死胡春桃了,少不得要在背后煽阴风的。
就是要气饱胡春桃。
离方到是听进耳了,也觉得有些事该分清楚些,也省得他以后成亲了,这边还跟以前一样,把什么都当着理所当然。
他看向离桨不说话。
离桨对他送的东西异常满意,还说就该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