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娟儿回到公司宿舍,赶紧给苏不悔打了个长途电话。
“喂?”苏不悔接通了电话,笑问着对方:“您找谁?”
“不悔,是我呀。你现在身边有人不?我有最要紧的事儿跟你说啊。”马娟儿火急火燎的声音,把苏不悔弄的还挺紧张。
“我在家呢,能有什么外人。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苏不悔噗嗤一笑,她这一说不要紧。房间外面的花婆婆听见了动静,走过来打听:“谁给你打电话?是不是承峻啊?你问问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天气凉了多盖被子。你得多关心关心人家。”
苏不悔拿着电话手柄乐不可支:“不是他,是马娟儿姐。应该是跟我说重要的事情,公司业务的事儿。您老就别操心了。”
花婆婆满脸失望,摇了摇头:“哎呀,你们两个老不见面也不行啊。也不老打电话,当心让外头的人把他抢走了。”
前几天还振振有词,说宁承峻不是个最佳结婚对象呢。这就又怕宁承峻被人抢跑了。苏不悔摇了摇头,笑着想这老太太的想法还真是一会儿一变。
电话那边马娟儿听的真真的,她不敢让花婆婆知道。毕竟这亲妈消失了二十年,如今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她是个做母亲的,她最能明白花婆婆的心。这邓明月是亲妈,又是苏不悔的合作对象。不管是从血缘上还是从做生意上来讲,邓明月从花婆婆手里抢回这个女儿,那也太轻松了。
“不悔,我说的事儿事关重大。最好还是不要让花婆婆知道的好,你出来打电话吧。我就在办公室等着你。”马娟儿神神秘秘的,让本来就有些紧张的苏不悔更加紧张了。
撂下电话,苏不悔整理了一下衣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花婆婆说道:“我去干妈家走一走。粤州城那边她有很多朋友,我想让干妈帮个忙。”
花婆婆走过来,吩咐苏不悔:“就算是干妈,你也不能老是麻烦人家。”
“不麻烦,我又不会亏待人家。再说了,您也跟我说了,得合理利用人脉不是?我在粤州城做好了,也是给她面子。将来有人求到我这,是不是我也得干妈一个面子呀。”苏不悔三言两语,就把花婆婆说服了。
她从匣子里拿出自己做的山楂卷:“就算是常走动,那也不能空着手。给果果吃的零嘴,去吧,早去早回呀。”
苏不悔拎着山楂卷去了澄园,笑着跟董方园寒暄了一会儿。心里头一直打着鼓,终是忍不住对董方园道:“马娟儿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让我出来给她打个电话,说不能让我奶奶听见。”
董方园一怔,连忙将她拉到自己的书房。关上了门,跟苏不悔一起给马娟儿打电话。
马娟儿言简意赅的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董方园惊讶地合不拢嘴,苏不悔虽有惊讶但心里却像是有个石块落了地。
放下电话,苏不悔坐在沙发上不吭声。董方园也知道这个时候苏不悔脑子乱的很。她给苏不悔到了一杯水静静的等着苏不悔说话。
“其实.....”苏不悔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董方园:“我已经猜出来了。”
“猜出来了?”董方园说完,便恍然大悟:“那天你奶奶生气,气的睡觉起来就忘了很多事儿的那天。是不是.....”董方园说着捂着嘴巴:“对,你好像那天打听了你妈妈的事儿。”
“我没怎么打听我妈,其实我一直都再说我姥姥我舅舅的事儿。就想打听我有没有可能有个姨妈在外面。但是我奶奶对那边的恨意太强烈了。好像我出去一趟就有了外心似的。”苏不悔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我没少听她骂我妈妈。小时候我也恨她,恨她丢下我,恨她让我受了很多的委屈。”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她长大之后渐渐明白。她的母亲当年还那么小,生她的时候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一个二十才出头,还有大把青春的女人丧了偶。
婆婆是守寡几十年的人,虽说为人和善但是她骨子里的想法还有执念那才是最可怕的。
她看着自己的婆婆就能知道,往后数十年会过成什么样子。是谁都不愿意的,如果能够选择,苏不悔也会选择离开。
唯独她没有带走自己,可对于一个没有生活来源的女人,带了孩子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带着她改嫁?
“我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觉得这个人肯定跟我有关系。我看她穿戴华丽,谈吐得体,是个新时代的独立女性。那个大名鼎鼎的明月服装公司就是以她命名的,她就是一个非常传奇的女人。她是在东南亚结婚生子,在东南亚有几个工厂。后来她去粤州城投资,创立了明月服装公司。做服装的都知道这个厉害的女人。我......”苏不悔抬起头,看着董方园:“我以为,她可能是我母亲的哪个姐妹。我从来不敢想,那会是我的母亲。”
董方园也觉得奇怪,邓明月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女人。据花婆婆说,当年嫁到她家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做。
“她饭做的不行,但手巧。能织布会绣花,女红满村子的媳妇儿谁也比不过。当年,我也是花了好些钱才娶进门的。”说是好多钱,也不过就是十块钱外加两扁担的小米。
“可是我查过她的资料,她有丈夫有孩子的。我怎么都想不到这会是我的母亲。虽然我们俩长的特别特别像。”
“别多想,别多想。”董方园不停的摩挲着苏不悔的后背,温柔的安抚她:“你平复一下心情,冷静下来。我们好好想想,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什么事情?”苏不悔抬起头:“我不懂。”
“她想见你,你想不想见她?她如果真的想要认你,你又该如何?花婆婆现在的精神状态身体状态,你觉得如果你们母女相认,她又会如何?”董方园说的是现实问题。
“我不知道。”苏不悔鸵鸟似的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竟然不知道,重生一次还能有这样的意外福利。居然在这一次,能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见过她,与她说过话。
她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高兴。
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很想问一问她:“小时候,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