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脚印往前走,里头的阳光全都让大树给遮住了,脚下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很松软,不时的有几只鸟叫声。
也亏得何玉娇胆子大,走了不知道多久,总算是能见着阳光了。
原来树林的里面,还有比较稀落的大树,也是在这里何玉娇一眼就看到了扒在小山坡上摘金银花的何老太。
也许是少人来,或是这个地方适合金银花的生长,成片的盛开着,可惜何老太带着子孙,哪懂得怎么摘金银花啊,胡乱的一翻拉扯,好坏都给扯下来了。
王婆子见金银花,就跟见了银子似的,她是尝到了甜头,知道这玩意儿真能换银子,脚步就不自觉的往前走。
好在何玉娇急时的拉了一把,来到大树后头,对着王婆子摇头道,“娘,我们看一眼就成了,要是让奶看见了,少不得要让我们帮忙背金银花下山,何必受这个累,还是回去吧。”
“啥?走了大半天,就为了看一眼?娇儿啊,那可都是银子,你就能忍住不想要?”王婆子瞪着眼睛,有些忍不住了,婆婆又如何,她还能怕了不成?
乡下人家想要赚几个子儿不容易,家里十几张嘴见天的就等着要吃,哪儿都是要花银子,一年到头的在田地里勤快的干活,收成也得要老天爷赏饭吃,不然颗粒无收也是经历过的。
几个儿子虽然都赶去县里干活,每次回来上交的工钱也就一串铜板,还是瘦的皮包骨头,得要一个月才能养出点肉来。
现在眼前的金银花要是摘回家去,晾晒干了之后,拿去县里就能换到一串铜板,多好的事儿啊。
何玉娇也懂王婆子穷人家对银子的渴望,耐心的劝道,“娘心急了吧,奶他们也摘不完,我们等他们不摘了,再来摘也不迟。”
强压下想要冲出去摘金银花的冲动,王婆子满脸的不舍,闺女看着很有把握的样子,只好咬牙道,“明儿天不亮我们就来摘金银花。”
何玉娇点头道:“是是是,明儿一早就过来摘金银花,我们回去等着看戏吧。”
把王婆子劝回了家里,何玉娇想着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去把金银花收拾好,晾晒好了还得要收起来,下次去县里的时候还能卖钱。
这会儿也太阳下山了,田地里干活的人都一前一后的回来,累了一天,坐下都不会动了。
王婆子指挥着几个孙子煮饭,家里就没有吃闲饭,开始会走路就得要教导干活了。
朱春梅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扯着俩儿子就回屋去了。
在田地里干活,看到俩儿子也来了,朱春梅就脸色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不是让俩儿子跟着何玉娇去摘金银花的,咋跑来下地干活来了?
当时朱春梅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质问俩儿子,一直忍着气的等回到家了,才打算细问。
何宝吉和何宝祥都低着头,乖乖的跟着进了屋子,见朱春梅脸色不好,互相看了一眼。
“娘,是奶不让我们去摘银花银的。”何宝吉身为哥哥,自然得要先解释清楚。
“把经过都给我讲清楚。”朱春梅坐在坑沿道。
何宝吉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见朱春梅的脸色越来越沉,赶紧的就闭嘴了。
朱春梅拧着衣服,恨恨的瞪着眼睛,她也猜到婆婆不会同意。
那可是赚银子的手艺,就婆婆妈的偏心劲儿,是不会让何宝吉学去的。
所以她一开始就想到何玉娇人傻好骗还心软,没想到婆婆还是杀出来阻拦了一把。
“去把你姐叫来。”朱春梅眼看着俩儿子都长大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不学点手艺,往外的日子可就难过。
光靠种田也得要有田种啊,一家十几口人,真要是分家了,也分不到多少田地。
要是俩儿子能学会怎么晾晒金银花,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而且她还怕晚一步,会让其他几房给学去了,那她可就吃大亏了。
何盼弟在厨房忙活,亲娘叫她,手都来不急擦干净,就跑过来了。
缩着脖子低着头,进门的时候就放缓了速度,还迟疑了一下,这才踏进去。
“娘,您找我。”何盼弟把脏手背后身后,下巴贴着胸口,纳纳的小声道。
瞧着何盼弟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朱春梅就来气。
不过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她问道,“你跟着奶和老姑去山上摘了好几天的金银花,可有学会怎么晾晒?”
“没有,都是老姑亲自晾晒了,我就照着吩咐摘金银花和背回来。”何盼弟用力的摇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没用的东西,我生你有什么用,这点小事都学不会,比你老姑还没用,你老姑还能哄得你奶开心,你奶把心都掏出去给你老姑,而你呢?啥也不会,就知道低着头丧着张脸,谁看了都得讨厌。”
朱春梅那一肚子的火气,就往何盼弟的身上撒。
何盼弟缩了一***子,无声的眼泪直掉。
刚好被回屋来的何来金看到了,皱眉道,“又咋了?”
“闺女不听我这当娘的话,白养那么大了,除了哭还是哭,我还没死呢,天天的就知道哭。”朱春梅扭开脸去。
“盼弟,你去厨房帮忙,一会儿你奶看不在厨房,又该骂人了。”
何来金支开何盼弟,把门一关,看着何宝吉和何宝祥一脸犯了错的样子,忍不住的问道:“犯什么错了?”
朱春梅扭过头来,从怀里掏出几个水晶萝卜来,扒拉干净了递给当家的和俩儿子吃。
细细的说了王婆子拦着俩儿子学晾晒金银花的手艺,朱春梅还恨恨的道,“得要挑哪天小姑子单独一人的时候,我去问个清楚,还得要让小姑子不能告诉别人。”
何来金一脸你疯了的看着她,很是不赞同的摇头道,“娘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让娘知道了,还不得剥你一层皮,没见二弟妹的下场嘛?二房三个儿子的成亲银子都抠了十两银子去,晾晒金银花的手艺,我们不贪。”
朱春梅不乐意了,站起来声音拔高了道,“当家的,凭什么不要这门手艺,那是赚银子的手艺,二弟妹那是蠢的没边了,跟娘对着干,这次不管会不会得罪娘,我们是长房,理应就得给我们,你个当爹的不为儿子着想,还要劝我,咋当人家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