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现在太阳就在天上挂着,陈恪还是觉得自己的脊背在发凉。
看着楚丹儿用布蒙上脸,熟练的在手上戴上一层不知道什么东西,动手在尸体上翻来覆去,陈恪胃里止不住的翻涌。
连夜用猪肠制作了一副简陋的手套,楚丹儿还是有些担心会被人发现:“真的就这么顺利?尸体就这样扔在乱葬岗没有人知道?”
陈恪背过身去,抬头看天努力不想身后发生了什么,一边回答:“本来就是衙门偷偷扔的,没有人会没事儿就跑乱葬岗来。平常人家有人去世会埋到各自的祖坟去,再者没有人会想到衙门会把案子相关的尸体乱扔。”
一边翻动尸体楚丹儿一边对陈恪的话表示赞同:“的确不会有人这么想,确实是盲点。不过你那个朋友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是盲点?”陈恪回头发问,正好看到楚丹儿把手伸进尸体的心脏位置,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熙招他有来头,县太爷对他很恭敬。他去衙门的时候,他的侍卫可以随意走动,套了看后门大爷的话套出来的。”
瞄着楚丹儿还在认真研究尸体,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赵熙招的印象扳回来:“那天县太爷备了酒席喊熙招出去,喝得差不多之后把熙招给带去了青楼,因为可以像贿赂其他人一样贿赂他。熙招躲到柴房凑合了一宿才被他的侍卫找到。老鸨也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就一定要熙招给银子。当惯了公子哥的,哪受得了腌臜气,没多久那个青楼就被县太爷查封了,熙招这才不气。”
检查尸体的手一顿,楚丹儿才知道为什么陈恪要让她道歉。人家不计前嫌肯帮忙,之前那一拳确实有些过分。
见楚丹儿半晌没有说话,陈恪当她是没有听进去,小心翼翼的转移话题:“这尸体都已经这样了,奶奶你翻了这么久看出什么来了?”
楚丹儿伸手招呼陈恪过来,陈恪心一横咬牙走近她,还没靠太近就被腐烂的臭味熏得想流眼泪,慌忙捂住鼻子硬着头皮看过去。
已经被暴晒过的尸体现在皱巴巴的,断掉的地方已经有些腐烂,一块一块的看着甚是恶心。
“再怎样尸体都不会说谎。更何况处理这个尸体的人手法并不是很高明。留下了不少的线索。”
“你看这个尸体的断口处,虽然看着不整齐还有明显的兽齿痕迹。但是野兽用牙齿咬到的地方肯定是连带着一起撕扯下来的,不会这样留下明显的齿痕。更何况这个齿痕看上去很新鲜,是死后很久补的,不然这个深度肯定会有血流出来。”
“还有这个地方,这里是心。”
陈恪闻言忍着恶心仔细辨认,随后惊呼:“空的。”
楚丹儿点头:“如果只是单纯的额被野兽吃了,心这个地方不可能是空这么一块,就算全都吃掉了,周围应该也被破坏了才是。更何况有一道这么明显的刀的痕迹。”
“这几具尸体虽然都丢了一大半,但是有至少三具脑袋上有重击后的淤血,所有的尸体都没有心,每具尸体或多或少都留下了兽齿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些孩子是被打晕之后,取走了心,之后被伪装成野兽吃人的。”
“不愧屠户家的女儿,这些都是你平日里观摩杀猪总结出来的吗?”陈恪感慨,心里再次佩服这个奶奶居然能这样面不改色的翻弄尸体,“也许头上那个重击的淤青是被野兽追的时候摔倒磕到的呢?”
“你是读书读傻了吗?如果是自己磕到的,脑门上的可以说得通,但是脑后呢?更何况他们的手上可没有擦伤,不像是逃跑摔倒。”
“老虎也不是傻的,不会放着柔软的肚子不吃转而去啃难以下口的头。”楚丹儿指着一具头颅面目全非的尸体冷笑:“怕留下了什么痕迹,为了消除痕迹才狠心连头一起毁掉,这明显就是被生生砸掉的,碎骨头渣还有石头渣都混在肉里了。”
这么具体的描述让陈恪再也忍不住,跑去一边大吐特吐。
“这下基本上就能断定了,什么猛兽吃人都是衙门糊弄百姓的。这些孩子不但是被杀死的,而且用的是很残忍的方式。为了藏住他们的恶行,甚至连全尸都没有留下。这样的人,连人都不配当。”
陈恪强压下呕吐的感觉,问出了他的疑问:“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他们杀害不能反抗的孩子有什么目的?就算是知道了孩子们是被杀害的,但是凶手要怎么找?”
“我也猜不出来。理由太多了,可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嗜好,也有可能是喂给什么东西。不是有些有钱人会养很娇贵的动物吗?具体的目的只能慢慢找了。我知道有两个人跟这件事应该有关。一个是最近经常跟踪我的周大眼,另一个就是我二叔。”
“你二叔?奶奶你怎么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怀疑。”陈恪不可置信。
“越是在眼皮子底下越是不容易想到。要不是我亲眼看到周大眼去找我二叔我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更何况一提到周家村和失踪的孩子我二叔的脸色就变了,就算不是他亲手杀的,也和他逃脱不了干系。”
话题太过沉重,陈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些无辜的孩子就躺在乱葬岗,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孩子也许现在正在被杀害,而凶手到现在也没有头绪。
“不然咱们把这件事告诉县太爷呢?总比我们去查来得便利。”
楚丹儿摇头,之前已经被潦草的用猛兽吃人结案,尸体都为了不落到别人手上,瞒着所有人偷偷扔掉,县衙早就不干净了。
“慢慢查吧,总有办法的。你朋友那边我现在不方便过去,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身子娇贵,我在这乱葬岗呆了这么久,怕惊到他,你代我转达歉意和谢意吧。”
言罢,楚丹儿在陈恪的哀嚎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
“奶奶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