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动手又将朱老三给杀了,之后毁尸灭迹,丢在了老王家的牛棚当中?”楚丹热总觉得事情听起来颇有几分诡异。
按理来说刘姑娘家离老王家并不算近,阿七怎么偏生就选中了老王头他家。
阿七点了点头,道:“我其实并不认识老王头,只是他家离刘姑娘家距离远,别人就不会将此事怀疑到刘姑娘的头上,我这才选了他家。”
如此看来,阿七对这个刘姑娘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又是顶罪又是救人,要说他俩没点什么特殊关系都说不过去。
锐利的眸子打量着阿七,楚丹儿穷追不舍地追问:“你说自己之前和刘姑娘并不相识,你为一个陌生人如此冒险,值得么?”
说带此事时,赵熙招眼神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
“值得。”阿七回答得格外坚定,“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杀了那两个人。”
“为何?”
阿七目光阴郁,低垂着眼睑,幽幽道:“因为我家娘子当初就是被奸人残害,那日我赶回家中发现的时候,她已经不忍受辱悬梁自尽了,而我却连凶手是谁都找不到,这些年我一直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所以在看到和他娘子长得很像的刘姑娘时,阿七自然而然地想要去保护刘姑娘。
就像是在弥补他以前没有为他妻子做到的事情一样,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害刘姑娘。
房间中安静的可怕,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想到阿七竟然经历过这样悲惨的事情。
赵熙招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他难受地转过身去,当初他还为此事安慰了阿七许久,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阿七还没有走出来,甚至因此酿成大错。
他这个做主子的,也有很大的过错。
阿七颓然凄厉的笑着:“杀了他们的时候,我觉得好像给我娘子报了仇,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在九泉之下如果知道,应该不会再怪我了。”
“他们根本不是杀害你娘子的凶手,你家娘子知道你手上染血也未必会开心。”楚丹儿淡淡道。
她不知为何,听到阿七的经历后觉得心情格外压抑,却还是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是错误的。
“我又何尝不知道小南再也回不来了,可是我就是不甘心,为何坏人都好端端的活着,而我深爱的人却永远回不来了。”阿七泣不成声,又想起了悲伤往事。
赵熙招终究是于心不忍,重重地叹了口气,双手按住阿七的肩膀,看着对方的眼睛说:“你知道这些年你不好过,可你身边还有我,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对不起少爷,我错了,你杀了我吧。”阿七不住地忏悔,“如果一定要杀人偿命,那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上,这样也不枉我们做主仆一场。”
赵熙招是个读书人,哪会杀人这种事,他瞬间变了脸色。
就连陈恪都不禁动容,帮着阿七求情:“阿七杀的是坏人,那两个人死得其所,赵兄你就宽恕阿七这一次吧。”
“不行!”楚丹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杀人就是不对,不管出于任何理由,更何况如今老王头还因为他被关在大牢中,难道赵公子想要包庇罪人不成?”
县衙的人想必是打算冤死老王头好早点结案,只是他们肯定想不到一个村妇竟然抓到了凶手。
赵熙招沉默半晌,终究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对暗卫吩咐道:“你们两个将阿七看管好,等到明日一早就将他送去衙门问罪,若是县衙大人需要作证,本公子随叫随到。”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阿七笑出了声,他保护了想要保护的人,明日一过他被定了罪,老王头就可以平安回家,而刘小姐的秘密也永远被深埋土里,不会再有人提起。
“多谢公子成全,阿七感激不尽。”
赵熙招背过身去,冷冷道:“我们主仆一场,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
这一次楚丹儿没有阻拦,毕竟刘小姐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是出于自卫,按照律法也不会受到惩罚,看在这个万恶的古代社会,她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暗卫将阿七押走,众人也离开了月影的房间。
折腾了一夜,此时外面天色已经隐隐有些要天亮的意思,陈恪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这一晚上可是将他累得够呛。
“陈兄辛苦了,我命人给你们准备了客房,早些去休息吧。”赵熙招看着陈恪,却像是在说给另一个人听。
楚丹儿回味着他刚才的话。
你们?这是算上她的意思?
态度突然的转变倒是稀奇得很,该不会是打算贿赂她,好为阿七脱罪吧?
“赵公子这是何意?”楚丹儿警惕地问。
“你不要多想。”赵熙招一脸冷漠,“今日之事错在我赵某,不论你是不是歪打正着,不过终究是抓到了凶手,应当礼待。”
这话从赵熙招的口中说出来,楚丹儿怎么觉得很不现实,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竟然还能对她有如此客气的一天。
稀奇,实在是稀奇。
楚丹儿舒展了一下胳膊,毫不客气地应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赵公子,你今日做的也不错。”
大义灭亲,值得嘉奖。
兴许是终于抓到了凶手让楚丹儿松了口气,她回去后睡的格外的香,自从穿越过来很久没有睡得这样踏实。
以至于次日一早陈恪在屋外喊了她好久,几乎要将屋顶贯穿,依旧没有叫醒她。
陈恪的喊声响彻整个赵府,用过早饭的赵熙招也过来瞧热闹。
“乡下女人还真是粗鲁不堪,在别人家也能睡得这么死,估计将她丢到猪圈里她也能睡着。”赵熙招嘲笑道。
在他小赵公子过往的人生中,从未碰到过像楚丹儿一样的女子,放肆不羁,又满脑子奇怪的想法,与京城贵女们简直天差地别,他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乡野女人所特有的。
陈恪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像我大奶奶这样的奇女子,别说是乡下,这普天之下你再找不到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