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说，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刚点完饭，还没吃上。我没问他怎么深夜才吃饭，只是侧了身子，让他进屋，给他做了晚饭。

陆尧是个识趣的人，至少没问让我尴尬的事情。只是笑着说，看不出来我还是个挺有生活品味的人。我笑了笑，没回答。许是被梦魇闹得，我觉得浑身很疲惫。

不知道怎么又睡过去的，总归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我看了眼手边空了的吊瓶，是熟悉的药。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有些发烧……原以为不会出什么事的，毕竟吃了药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把自己搞进医院了，颇有些丢脸。

“醒了？”陆尧提了豆浆进来，热腾腾的。

“嗯。”我撑着坐起来，接过他递来的豆浆，“谢谢。”

“小事。”他不在意的笑了一声。

我们之间没什么话说，不过一个邻居做到了这个份上，也的确是够意思了。不管怎么说，我对他印象要比初见时好很多。

他送完豆浆就去上班了，我在微信上给他转了医药费，连带着多转了些。毕竟人家过来还要路费什么的。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尤其是钱财。

他走后，我又接着躺了会儿，直到十点多，我才爬起来准备离开。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倒是遇见个需要急救的病人被好几个护士推着，急匆匆的往里送，我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

那女人的手腕上是可怖又狰狞的刀伤，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角挂着清晰的泪痕。可细看那张脸的时候，我慌乱的退了又退，直到后背狠狠地撞在墙上。

这个女人，跟当年陆骁撞的那位，长的一样……

是她吗？我不确定。

可在陈飒跟在病床后面从我身边呼啸而去的时候，我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是她吧，当年……负责照顾她的，就是陈飒啊。

手机突然有了电话进来，我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就像是救命稻草：“喂？”

“你还知道接电话？你知不知道一晚上我打了多少个？你能不能别老是耍小孩子脾气？陌生人你也跟着走？”柯尘声音凶巴巴的在我耳边响起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大口的呼吸。

“你怎么了？”柯尘察觉到不对劲，音调低了低，语气也缓和不少。

“你…你能来接我吗？我在和善医院。”我顺着墙瘫坐在地上，说话时声音颤抖。

“……好，我去接你，乖。”

柯尘来的很快，抱我上车的时候，他眉头紧皱着，整个人的气场阴郁到极点。他把我放在副驾驶后，蹲在我腿边，捏了捏我的手骨，细语好声商量：“白芷，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李叔送你回家，可以吗？”

我僵硬的转过头，这才看见驾驶位上已经有人了。我费力的张嘴，几次后才发出那个音节：“好……”

“乖。”柯尘轻轻地抱了抱我，我还是没忍住埋在他的颈窝哭出声来。可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背，还是松开我走了。

我回了家，坐在地上抽了不少烟。有些旧事一旦翻涌成灾，总能在心脏那儿掀起惊涛骇浪，久不停歇。

忘了说，被陆尧撞的女人，叫沐兮，一个很漂亮又独立的女人……陆骁毁了她，而我也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