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氏眉头一拧,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张妈妈,稳婆不在,居然无人去静心庵报信。
她虽然不喜柳若烟霸占了儿子的全部心神。
可她肚子里怀着的始终是儿子的亲骨肉,她顾家的血脉。
张妈妈低垂的脑袋,额头陡然冒出了些许冷汗。
“昨夜,你为何不差人去静心庵报信。”海氏沉脸看着顾千兮,质问道。
“报信,也得有人啊!”顾千兮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也不知怎么了?昨夜回府时,巡逻的,守夜的,仿佛都死了一般,逛了大半个花园,愣是没看到一个人,祖母若是得空了,还是差人去瞧瞧,天气热……莫要臭了。”
“……”
海氏眼底闪过一抹怒意。
“那小芬是招你了惹你了,别说她不是烟雨阁的人,即便是,也轮不到你一个庶出的擅自动用私刑。”
顾千兮挑眉轻笑了声,“她不是烟雨阁的人,那她呆在烟雨阁干嘛?”
张妈妈神色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额头的汗珠也越发的细密。
“是我让她去烟雨阁伺候的,怎么?我这个老婆子还做不得顾家的主了吗?”海氏怒道。
“无故虐打下人,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吗?”
“无故?”
顾千兮咬牙道:“姨娘难产,她不在跟前伺候,居然早早就歇下了,这样拎不清的下人,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小芬只是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姨娘,又不想给姨娘添乱,才去歇着的。”见海氏变了脸色,张妈妈慌忙解释。
“张婆子,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跟谁学的?如此的炉火纯青。”顾千兮扯着嘴角笑得一脸灿烂。
听着顾千兮阴阳怪气的话语,海氏一口气在心头倒窜,正准备开口怒斥的时候。
守门的小厮快步跑进来禀报,“老夫人,外面来了两位衙差,说是烟雨阁有人报官。”
海氏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她下手的儿媳沈氏,后者也是一脸茫然。
在场的众人无一不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谁报的官?报什么官?”
听到有衙差,在内室陪着柳若烟的顾弘文也坐不住了,起身出了内室。
“我报的官!”顾千兮侧眸眯眼笑了笑。
“你报……”顾弘文听得满脸震惊。
不等顾弘文说完,两名腰间配着大刀的衙差就大步走了进来,朝着顾弘文拱了拱手道。
“小的见过顾大人,不知贵府何人报官?”
听着耳熟的询问声,顾千兮淡淡的看了眼那两名衙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官府里衙差那么多,办差的就没有轮个班什么的。
“是民女报的官!”不等顾弘文开口,顾千兮硬着头皮朝那两名衙差福了福身。
“……”
“……”
两名衙差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
“不知小姐报官所为何事?”
“烟雨阁失窃!”顾千兮轻然一笑。
“丢了什么?”衙差的眼眸微微紧了一下。
“燕窝。”
顾千兮扫了眼已经面如土色的张妈妈,云淡风轻的道。
“可有怀疑之人?”衙差顺着顾千兮的视线望过去,尖锐的眸光顿时落在了面容如死灰一般的张妈妈身上。
“顾府的丫鬟小芬。”
“胡闹!”
顾千兮的话音刚落,海氏就气得怒拍了一下身旁的矮几。
“丫鬟小芬何在?”衙差仿若未闻一般,只是看着顾千兮,清晰而从容的问道。
顾千兮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笑着扭头看向陈妈妈。
后者会意的开口道,“张婆子让人将小芬抬去了青竹院。”
“张婆子为何要让人将一个嫌疑人抬去青竹院?”衙差故作不解的问。
“张婆子是小芬的亲娘,她们二人之前都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两个月前,不知道为什么?小芬就来了烟雨阁。”陈妈妈低声解释。
“是来烟雨阁伺候还是来做主子?”两名衙差面无表情的对视了一眼。
总感觉“来了”二字有些刁钻。
还真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仆。
若是到现在,还看不透,他们这么多年的差饭就算白吃了。
“这……”陈妈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副十分纠结的模样。
“这什么这……照实说,若是有一句不尽不实的话,就别怪烟雨阁容不下你。”顾千兮挑眉道。
“是!”陈妈妈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点头。
“老奴其实也不太清楚小芬是来干什么的,说她来当主子吧,她又没有身份,说她来当奴婢吧,她又没有做过任何事,一日日,除了老爷在的时候露个面,其余时间,除了吃就是睡。”
顾千兮抬眸看了顾弘文一眼,视线短暂的接触后,便扭头瞪着陈妈妈,不愠不火的道。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叫除了吃就是睡?养猪喃?还我爹在的时候就出来露面,说得她想勾引我爹一样。”
顾弘文脸色一沉,回忆起之前的种种,宛若吞了个绿头苍蝇一般难受。
“老奴若有一句话不尽不实,愿被天打五雷轰!死后堕入畜牲道。”陈妈妈举起手发誓。
“果然是个没长脑子的,活该你做一辈子下人,谁让你说这种污糟事了,官爷问的是,小芬偷了我们多少燕窝。”
看着海氏陡然变了的脸色,顾千兮装模作样的轻叹了声。
“是老奴的错!老奴不该说这些污糟事来脏主子们的耳朵。”陈妈妈缩着脖子慌忙道。
“姨娘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身子强健,一直都在进食燕窝,两个月前,济仁堂的齐大夫说,姨娘身子弱,不能日日进补,那日过后,姨娘便停了燕窝。”
“余下的燕窝就被老奴收进了烟雨阁库房的柜子里,昨夜姨娘难产伤了身子,齐大夫说,得为姨娘好好补补,老奴就想着去库房拿些燕窝给姨娘炖上,谁知道打开柜子一瞧,十来盒极品燕窝都不翼而飞了。”
“二小姐若是看小芬不顺眼,打骂便是了,为何非要如此糟践人?”张婆子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糟践?库房的钥匙,统共就两把,一把老奴贴身收着,一把被小芬硬要了去。”陈妈妈下意识就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