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白芷拿着方元璟的银票,买下酒铺和院子,豪不手软,心安理得。
可在衙门办理红契时,却……
方元璟知道白芷的顾虑,接过文书的笔墨,龙飞凤舞的写下“崔白芷”,含笑说:
“这是你的嫁妆。”
“呵呵!”
白芷笑如暖阳,她是在意的!
真好!
回到家,白芷钻进左厢房,拿出纸、笔墨,急不可待的开始构思装修铺子,定要装修出一个与众不同的。
方元璟消无声息走见房间,立在白芷身后半晌,白芷未曾发觉。
白芷一会儿咬着毛笔头,一会儿拿着毛笔蘸着墨汁,笔未落宣纸上,直往脸上刷,东一笔、西一笔。
嘴里还时不时嘟啷着,要用红木,要有酒柜、要建一个新厨房和洗澡间……
恍然不知间,一双琉璃般的双眼,正落在一张猫脸上。
方元璟心情颇好,轻笑道:
“我们家来了一只小花猫。”
白芷:“啊,猫?是野猫?”
方元璟:
“嗯,是只小野猫,张狂起事要咬人,懂事起来让人心痛,身着黛色的素罗裙衫,如仙子般灵动。”
白芷丢下毛笔,手一摸,满手墨汁。
……啊啊……
哈哈……
费了两天功夫,终于装修图纸绘出来。
拉过方元璟。
铺开图纸,白芷手舞足蹈描绘酒肆、后院该如何布置,眼里透着像星星般闪光,笑弯了一双眸子。
方元璟不禁勾起唇来。
紧罗密鼓的,开始装修,沈三舅舅和沈表哥,直接搬进铺子后院,监工。
白芷和方元璟也在县里待了两日。
回来时,听到月湖村三五成堆,热热闹闹的议论,原来是崔家堂爷回来了。
说来,与白芷是本家。
崔家堂爷与白芷爷爷为堂兄弟。
听说回来省亲,带着四五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进村,一大家子,光鲜亮丽。
白芷刚进门就看见,堂屋摆着一匹布,二盒点心。
沈氏脸上一喜,闺女刚出门两日,感觉空落落的。
“你们可回来了,少言叫着要去县里找你们。刚跑出去玩。”
白芷点头,盯着桌上物品,眼神打着问号。
沈氏解说:“那是你堂奶奶、堂婶婶过来了,送过来的。”
“与我们是本家?道是从来没有见过。”
沈氏:
“他们出去有二十来年的,就在老院后面那栋空屋,就是你堂爷爷家的。你应该没见过,我也只见过你堂奶奶,早些年,偶有回来。”
“你堂爷爷是个有本事的,年经轻轻,就在外谋事业,嫌了家底,带着一家老小,在襄州城。这次说回家继祖,想家了。”
崔家老院。
崔堂爷:
“不满二弟,我这次回来却有要事。我家老大,早些年碰到盗贼,伤了身子,不能有孕。”
“这几年治身体花了不少钱,可……不见起色。我家老二,也就一个男丁,我们这次回来,想着在本族里找个继子。”
“二弟呀,你大哥我,是碰到难处了。”
崔老汉内心一喜,面上不露,你有万贯家财,却子嗣稀少,才一个孙,自己眼下可有五个孙,还有两个在肚子里。
“大哥呀,我也难呀。虽说五个孙子,可……我们分家了。老大家才一个,老三家有两个,可我们老三娘家也不差这点子钱。”
老二家已经自动屏蔽,白芷那丫头,就是个凶神恶撒的,沾不得。
崔堂爷试探的问:“你家老二。”
崔老汉神色未动,让人分辨不出心思,只道:“分家了,不做主不做主。”
崔堂爷也不催他,留下话,让崔老汉问问,愿意过继的,五百两银子贴补照顾家里。
以后总归还是一个家族,总能照应。
出院门时,又丢下一句,还是希望找五岁以下的。
五百两。
陈氏听了咂舌不已,私下琢磨了半晌。
吃过晚饭,陈氏回到大房就说:
“相公,找你商量个事。”
“我肚子里要是个男孩,跟堂伯商量下,等我生下来过继。”
话还没说完,脖窝口就挨了崔大强一脚,身子往后一仰,一屁股跌坐在床上,胸口上方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陈氏下巴痛得龇牙咧嘴,捂着好一阵儿才回过气儿来。
崔大强气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脚踹翻了地上的盆,洗脚水四溅。
“要不是看你大着肚子,我准收拾你。老子还以为你要跟我商量什么,却是这等子混账话!过继?我好好的儿子为什么过继,是吃不起饭,还是养不起人?”
往日谁不敬着他崔童生。
崔大强自从年前被白芷收拾后,出了门子尽是嘲笑。
近来觉得诸事不顺,今日吃酒席,都没安排他坐上座,往日里与他不对付的,今日尽是奚落于他。
把断腿的二弟赶出家……
把隔房的侄女换银子……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真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让他无地自容。
“还把儿子过继出去?体面的读书人,怎么能办出受人诟病的事。
还要不要脸!宏才以后还要不要科举!你个蠢娘们。”
这是憋了一个春节的火气,突突的骂出来。
陈氏吓得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崔大强,还是第一次见当家的发这么大脾气,嗫嚅着道:
“相公,你别发这么大火,我也是为家里着想。孩子我们还可以生,有了五百两银子,宏才科考进学也不用担心,还有……还有债,我们家不是,就缺银子……”
银子,这是个事。
崔大强,哼的一声,“那也不能过继自己家儿子。”
刚刚还说读书人的体面!
虚伪!
崔大强脸红脖子粗,气还没下去,两个闰女嘻嘻闹闹的走进来,骂道:
“看什么看?还不麻溜儿的帮你娘找件衣裳换上,冻坏了你弟弟,小心收拾你们!”
水绣和水丽吓得差点哭出来,爹一向对他们痛爱有加,何时发过这般大脾气,从柜子里扯出娘的衣服,瑟瑟发抖走过来,姐妹两把娘扶起来。
窗外,传来砰砰的声响,李婆子的喝骂声随即传了进来。
“大晚上的,你们屋里干嚎个什么?!”
李婆子今日也是装着一肚子气回来,年轻时就与隔房的媳妇别着劲,现下荣归故里,那上好的手饰、衣掌,把她眼都看直了!
话里话外,尽是炫耀,还拉着她不松手,那一盒子好几层,全是手饰,一样一样的介绍。
哼,显摆她!
随后又长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