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哥,你回来了,我今天煲了鸡汤,火侯刚好,你尝尝。”
王雨分满脸羞涩,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方元璟,那面具背后如玉人般的风姿,整个范岭县找不到比方大哥更好看的公子。
这朵绿茶,刚刚还吼的惊天动天,这会子装什么柔弱娇娘。
“我说这位王姑娘,你二嫂我都不认,何况你一朵绿茶。那来的滚那去。”
这酒卖了五分之一,还得赶着花尾期酿上一批,今儿就得去庄子上采摘,可没时间溜她。
“方大哥,你看,表姐她……她欺负我。”王雨分扭着身子,捏着鼻腔委屈的十足的控诉。
方元璟周身冷气:“这位王姑娘,我家娘子的话,你可听清。望你自尊。”
唔……一抹绿色甩着帕子跑了。
汤……
“须眉,把汤给送回王家去。”
吃了,我怕烂肠子!
方元璟冰冷道:“娘子,你可开心了。这等子还招呼她干什么?嗯……”
哟,还拖着尾音,以为她没看见眼底那股子笑意,吓唬人呢!
白芷适时的送上自己的一只小嫩爪,不,纤纤玉手。
往他手心窝恨恨的扭了一道:“哼!还怪我,还不是你招峰引蝴蝶。”
方元璟笑意荡漾:“嗯,怪我。下回直接扔出去。”
———
街道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美男相公,那付庄头到是个人才,才十五日功夫,忙完春耕,还能帮着把果园那片荒地种上果树。”
“嗯,如今我们无人可用,他到正好。瞧着品性确不错,不妨,我们回头问问他,可有意向签长约。卖身,估着定不愿意。”
“嗯,长约也行,签个十年。”
一双璧人,艳阳底下,两对影子交错闪动。
“姐姐!我可找到你了,你不等我,就跟姐夫跑了。”
猛得,一只小手拖住白芷右腿,白芷低头望去,一个小黑蛋子满眼控诉。
姐姐?
什么时候流行上门认姐姐的。
小黑蛋子脸上黑乎乎,但,如玉精致的眉眼,干净纯粹。
五六岁?
后面跟来三个十岁多的男娃娃,衣赏破烂,一脸垂涎的盯着小黑蛋子里手的烧鸡、烧肉。
抢东西?
小黑蛋子到是机灵,知道找个靠山,她到不介意被萌娃娃利用一番。
白芷蹲下身子,拿出手娟柔和中带着斥责:
“你看你,吃的满嘴都是,我说跟你姐夫一晃眼,都看不到人影,就知道,准又偷偷买零嘴。”
果然是她姐姐。
三个男娃原是看着小黑蛋子一个小娃娃,掏出五两银子买烧鸡,那钱袋子里响声不断,那定是还有不少银子,这才才瞄上他。
三人看了看高大的方元璟,力量悬姝,一脸愤恨的跑掉。
这位姐姐声音好温柔,像娘亲,像姐姐,像……就是好听。
小黑蛋子晶莹剔透的眼珠子,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往下掉,呐呐清脆稚音:“姐姐。”
白芷酸涩,手娟往上擦着眼角的泪珠:
“小娃娃,那几人跑远了,你家大人呢,怎么放心你一个小娃娃在街上转溜。”
“姐姐!”
小黑蛋子抱着白芷,大哭。
他脑海里就有一个影子,一身青色锦衣的妇人,也是这般给他擦嘴、给他擦眼泪,笑起来跟姐姐一样好看。
定晴看着小黑蛋子,有些眼熟,有几丝画面从方元璟脑中一晃而过。
方元璟打断道:“我们送你回家。”
小黑蛋子耷拉着小脑袋一动也不动,依恋看着白芷,泪珠子在眼框里说下就要下。
白芷暗光一闪,可有一双看穿伪装利眼,小黑蛋子脸上的幽黑色,是用青草汁调制涂抹的。
“你爹娘呢?”
“没有。”
没爹娘的孩子,难怪!
白芷鬼使神差的神念一动,塞进一颗牛奶糖。
立时,小黑蛋子眼眸刹那星空般闪烁,吸溜的转一圈,贴着白芷,异常乖巧的说:
“姐姐,好甜!”
一位老者消然而至,立在方元璟身旁。
方元璟狐疑的看了一眼,是个高手?
老者:“回去。又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掉,爷爷说了,会来买烧鸡。”
小黑蛋子嗖的一下,又钻进白芷怀里,闷了半晌歪着头偷看老者的神情。
老者黑着脸不吱声。
在他家大人眼时,我是不是拐小孩的坏人。
白芷想到此,噗嗤一声笑了:“是你家大人?早些回家,外面有拍花子,卖小孩的。”
小黑蛋子撇过脸,不想回去,姐姐好香。
“姐姐,我可以找你玩吗?”
“可以呀,前面西街有一家十色香,是姐姐家的。”
“姐姐,你真香!”
呃……
方元璟劝道:“回去吧。”
小黑蛋子乖乖走到老者身边,眼里难掩失望。
老者牵着小黑蛋子往人群中走,小黑蛋子三步一回头,眼泪刷刷的掉,约走出二三十米,突然挣脱老者,跑到白芷面前:
“姐姐,我叫弃儿!”
凉!
悲凉!
白芷突来的孤寂,眼泪如珍珠般,晶莹剔透,顺着脸颊滑落。
一片艳阳都暖不了周身孤寂。
方元璟拉过白芷的手,掌心叠着掌心,温度交缠在一起,暖了时光,一切尽在不言中。
“爷爷,那位姐姐像娘亲。”弃儿拉着爷爷的手,眼带泪珠,软软糯糯的说。
老者长叹一口气:“弃儿呀,那个小妇人最多才二十芳华,可生不出你这般大的孩子。”
“嗯,我知道,就是……就是像娘亲一样。”弃儿倔强的说。
老者闻之心伤,自己近一年多,往襄州回来奔波,到处打听,也从未听说过那户大户人家丢了幼儿的。
在往外走,自己这身体吃不消,毒入骨髓,还不知有几年的活头。
要是自己走了,弃儿可怎么办?
老者眼圈一红,泄了精气般,无精打采。
“爷爷……”弃儿知道爷爷又担心自己,一直说让自己加紧练武,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爷爷说,他走前,一定会给他找户好人家,找个好去处。
爷爷也要走了……
我没娘,我没有爹……
我连爷爷都要没有了。
断了线的风筝般,四处飘零,找不着方向。
一老一小,相互依慰偎着,缓缓向前,与周边热闹喧嚣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