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这是梁国国师寄来的飞鸽传书,请女官过目。”
月莲手下的下人捧着一只灰色羽翼的鸽子,走入大殿中。
小心翼翼的将鸽子脚环上的信件取下,但并没有放飞鸽子,而是从头上取下了一把簪子,一点点的刺入了灰色鸽子的喉咙。
可怜的鸽子挣扎了没几下后,就咽气了。
“不过是一个小畜生,你何必和它过不去。”月莲抬头淡淡的看了那个下人一眼,并没有指责的意味。
“女官请恕属下无礼之罪。皇宫中人多眼杂,留着一个鸽子就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不必要的祸患,还是顺手杀掉为好。”
月莲听了这句话之后,就不再理他,认真的看起了那份信件。
梁国国师身份隐秘,一直跟她暗中有所往来。
这回说的是他要娶梁国公主,倪琉璃为妻。
“这国师成日里神神秘秘的,只有用到我的时候,才会给我寄来书信。说罢,这次又有什么事情了?”
月莲沉默的将手中的信件,投掷在炉火之中。
“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陆国师听说,咱们月国多了一个人,要咱们偷偷留意着,最好能暗中取了她的性命。”这人说话的时候面目狰狞,十分的邪恶。
就连月莲看了都忍不住抖一抖。
听到这么说,月莲眉头一促,“怎么,陆子轩也认识燕洄?”
“这......这倒是没有说,但是......听着国师话中的意思,难免和皇太女有所纠葛,或许是认识的......”
既然陆子轩让她紧紧盯着燕洄,而她也不想看到燕洄。
最好的方法,还是将燕洄暗中处死比较好。
“卫甲,进来!”
“禀告女官,祭司大人说,下午举行登基仪式。”
月莲正在传唤卫甲进来,准备重新商量计策,但被另外一个侍卫给打断了。
“你说什么?下午就要举行登基仪式?!”
听到这个消息,月莲宛若被雷劈了一样,从头麻到脚。
此时的燕洄尚未解决,一旦她真的登基继承了月国的大统,那月国哪里还有有她的立足之地!?
不行,绝对不可以!
“走,去找祭司大人!”她风风火火的冲下高台,快速往祭司的住所跑去。
但是此刻的祭司月樱,正在筹备燕洄的登基典礼,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她。
“站住!”门口的侍卫拦住了月莲的去路。
“让开,本官要去见祭司大人,无耻之奴,岂敢阻拦?”月莲脸色一垮,马上就要发火了。
两个侍卫不好顶撞女官,但是有祭司的口谕在前,也绝对视不可以违抗的。
“女官还是请回吧,祭司现在真的谁也不见。”小侍卫低下了头,不再去看女官的脸色。
月莲十分恼怒,自己不顺的时候,连这等卑微的奴隶都敢爬到她脑袋上作威作福了,
这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她抬起左手,酝酿好掌气,直直打中站在左侧的小侍卫身上。
小侍卫痛的吐了一口血,但是并没有对月莲做出反击。
“你快点让看,不然下次就不是打你一下这么简单了。”
“女官息怒,请恕手下难以从命。月国唯有祭司的指令最高,我们只听祭司大人的,祭司大人说谁都不见,就是是都不见,女官请回吧。”
月莲虽然说很生气,但是也不能对着月樱手下的人发火。她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准备离开。
既然见不到祭司大人,那就去见皇太女。
她倒要看看,一个没命登基的皇太女,祭司还能怎么办。
“站住!”
月莲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传来带着威压的声音,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声音宛如一堵无形中的影墙,让人寸步难行,只能做到原路返回。
月莲无奈,只能拐回去见月樱。
这一次两个小侍卫并没有拦着她,她路过的时候,恶狠狠的刮了他们两人一眼,好像是在警告着,让让他们小心一点。
“祭司大人不是不想见我么,怎么又要把我拦回来!”
月莲进入到月樱的殿内,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直接给自己挪出一小块空地,坐了上去。
月樱面色不好,有隐隐动怒之意。“怎么,最近翅膀硬了,想单飞了?”
“祭司大人这话说得不清楚,月莲不太明白。”
“不明白?你都要动手杀皇太女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糊涂事?”
闻言,月莲心中一惊。
她怎么知道自己让卫甲去杀燕洄了?
难道祭司大人的耳目一惊2厉害到不出门就可以见得千里之外的事情?
若是真的是这样,这女祭司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哪里有的事情,祭司大人就会冤枉月莲,再这样的话,月莲真的要委屈了。”
既然月樱没有明着说,月莲就一定要装傻装到底。
“少在那装,我看着你长大的,又怎么会不明白你的性子!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胆敢肖想皇太女的位置,我看你就是活的太滋润了!”
“祭司大人真的冤枉月莲了,月莲绝对没有要欺负皇太女的意思,请祭司大人明察!”月莲心中跌宕起伏,离真相近在咫尺,只要月樱心狠,那她顷刻间就会命丧黄泉。
“我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我要提醒你,你可没有神女的血脉,若是敢强行继承大统,定会收到天谴,全身筋脉俱损!”
这话说出来,大概是原谅月樱了。
但月樱还想给自己辩解两句的时候,祭司又开口了。
“下午给皇太女举行仪式,月国所有人都务必到场。而你,就亲手扶着皇太女登上王座。众目睽睽之下,你自己掂量着看。”
让月莲亲手扶着燕洄登基,这种感觉岂不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月莲心中知道这事女祭司故意的,在故意惩罚她,告诫她,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被月国的百姓看着,不要失了规矩。
“是......月莲明白了......多谢祭司大人的教诲。”
月莲退下,磕了个头,就出去了。
......
燕洄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头脑发蒙的状态。
没想到自己刚刚苏醒,就要举行登基仪式,这是不是也太着急了?
“阿竹,祭司大人为什么这么匆忙的就要让我登基,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燕洄噘着嘴,心情实在不是太好。
原本想好了,今天下午休息一下,却没想到还要继位登基。
“皇太女有什么不开心的呢,这不是好事吗?”阿竹不理解,为什么都要成女君了,燕洄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好什么好啊,我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不是这里的人,但是他们却要逼得我登基,唤作是你,你高兴的起来吗?”燕洄反问道。
这个问题一下将阿竹难住了。
平心而论,自己是十分向往主子们的生活的,如果给他这样的机会,他一定会开心的蹦起来。
但现在的情况,燕洄显然并不开心。
身为皇太女的奴才,跟随主子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这......奴才可能也不会开心......”
“阿竹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突然,燕洄话锋一转,双手紧紧抓着阿竹的手,迫切的问到。
阿竹瞬间红了脸,被主子拉住手,还是第一次。
“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红着脸像个什么样子,还不快说!”燕洄娇嗔对他道。
“回皇太女的话,奴才真的不知道皇太女从哪来的,只知道是祭司大人从峡谷处将皇太女带回来的,其他的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竹只是个小侍卫,平日的工作就是守护在主人的身边。
若是再有太多的事情,阿竹也是不清楚的。
“......皇太女在里面吗,奴才是来从冠冕吉服的......”
窗外传来传唤的声音,燕洄应声后,就派阿竹过去拿。
“阿竹大人,这是奴才奉命送来的皇太女登基冠冕服,请您检查一下,要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就赶紧换上吧,祭司大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阿竹第一次被别人叫做大人,心中暗自生喜。
认认真真检查完吉服没有毛病之后,就让那人回去复命了。
“皇太女你看,这冠冕服真漂亮啊。”
燕洄回头,那头冠上光彩夺目的东海夜明珠,简直要晃瞎了她的眼睛。
整体的吉服是玄色的,黑中带红,扑面而来就是端庄的威压之感。
寻常人穿玄色的衣服,是难以驾驭的。只有自身气场强大,才配得上这个眼色。
上面的用金丝银线,交相错杂勾勒出了一只浴火而飞的凤凰之样,裙摆出又是暗纹的惊涛骇浪。
整体呈现出一种凤凰涅盘,翱翔于天地间的壮观之景象。
在阿竹的催促下,燕洄很高兴的换上了这身吉服。
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登时扑面而来的君主气息,让阿竹瑟瑟发抖,忍不住跪下俯首称臣。
“皇太女真不愧是神女的后代,简直与月国的传国画册上的神女,别无二致!”
燕洄站在铜镜前,看着身穿华服的自己,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碎片。
大红色的嫁衣,红妆十里。
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却又有些熟悉。
“啊......头好疼......阿竹,扶我过去坐一会......”
燕洄捂着头疼的样子,不像是作假。
阿竹赶忙扶着她坐在了凳子上。
“要不要奴才帮您按一按。”阿竹在燕洄耳边轻声道。
她点点头,同意了。
屋外,一男子低垂着眼脸,沉浸回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
琴声穿过蜿蜒的走廊,传入燕洄的耳中。
“这是谁在奏琴,这样好听?”燕洄对阿竹问到。
阿竹起初的面色带这些迷茫,显然他也不是很清楚轻声的主人,毕竟月国宫中有很多乐人。
半刻后,阿竹终于想到了,对燕洄兴奋道:“是宫中最好的琴师,大家都叫他谭公子。大约是祭司大人派谭公子来,给皇太女庆贺登基之喜的。”
谭公子本来是没有名字的,从下被人发卖,充入宫中为奴为婢。
但是因为弹得一手好琴,才被破格选为了乐人。
于是月樱以他的身份,给他赐了一个姓氏,曰谭。
“皇太女,咱们现在赶紧上妆吧,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举行大典了。”
在阿竹的帮忙下,给燕洄梳妆好了。
“原来你们男子也会做这些活计?”燕洄看着阿竹认真调制香膏的样子,不免好奇问道。
“皇太女小看奴才了,奴才不光会梳头上妆,还有刺绣缝制,什么都会。”
经过提醒,燕洄才猛然响起,这里是月国。男女关系在她的认知中都是相反的。
在一番打扮过后,燕洄看起来再也不是一个被捡来的普通皇太女,而看上去像一国的女君。
“笃笃笃——”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阿竹去开门,就见到方才弹琴的谭公子,恭敬的站在门外,对阿竹问到:“阿竹大人,祭司已经在催促了,请问皇太女收拾好了吗?”
“啊,皇太女她......”阿竹原本还想帮燕洄拖延一会儿的时间,却不料燕洄直接出来了。
“我收拾好了,走吧。”
燕洄从谭公子身边路过的时候,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张万分熟悉的面孔,但是任凭她怎么想,想的抓耳挠腮,也想不起是谁。
“燕洄......洄儿......本王想你了......”心中有一个无形中的声音,在呼唤着燕洄。
她停下脚步,四下张望着,试图找到那个躲藏在心里的声音,看看声音的主人是否也在她的周围。
“皇太女怎么不走了?”阿竹疑惑问到。
此时的谭公子正乖巧的跟在燕洄身后,低眉敛目的,看上去十分温润有礼。
“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不管了......先赶紧去找祭司大人吧......”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月樱已经在祭台上等了很久了。
在燕洄一脚踏入祭祀台的时候,天地间风云骤变,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扬起的尘土迷住了月莲的眼睛。
“啊!可恶......我就说她根本不是什么皇太女......就是个祸国的妖女!”月莲心中忍不住咒骂道。
但是仅仅的几秒过后,天空瞬间放晴。
还有一缕五光十色的霞光挂在天边,让月国百姓看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