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珹倒是对这狮子大开口毫不意外。
他点了点头,凭感觉吹灭了烛火:“今日太晚了,早些睡吧。”
然后十分熟练的站起来走到床边,抱起一床被子,然后转身走向贵妃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燕洄甚至觉得这个男人的视力比她还好,有眼疾应该是她的错觉。
新婚当夜,夫妻二人异床异梦,说出去怕是要贻笑大方。
结果第二天一早,燕洄所住的兰园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王妃妹妹,姐妹们来给王妃妹妹请安了!” ? ?门外女人掐着嗓子,高声喊道。
燕洄紧闭着眼,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冬虫,先把她们打发走,让我再睡会儿。”
昨晚只顾着和荣珹讨价还价了,却忘了这誉王府里面还有一堆乌七八糟的女人。姬妾们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吵的燕洄实在头疼。
冬虫打开大门,站在台阶上,对着下面的姬妾大声道:“王妃身体不适,叫诸位夫人晚些再来。”
结果瞬间炸开了锅。
“呦,做王妃就是不一样,连身边的婢女都能对我们呼来喝去的?可见是没有规矩的。”
“安妹妹说得是啊,显然王妃妹妹没把咱们姐妹放在眼里。真是心疼柳夫人,呕心沥血抄了一夜账本,手都要断了,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
“是啊,我都替柳夫人感到不值!”
“妹妹们不要吵了,王妃妹妹昨日折腾了一整天,定是累坏了,今日有些懒散不适也是正常的。”
突然,为首一名红衣女子柔声道。
只见这女子其玉颈纤细,肌肤凝脂如玉,红纱落肩半露半掩,细腰盈盈可握,酥若无骨,一股风流媚态浑然天成。
“柳姐姐就是太善良了!若不是当初王爷看上了姐姐,非要带回王府,估计现在姐姐早就成了咱们盛京的名角儿啦!”安水依穿浅蓝色半袖上衣,紧跟在柳夫人身后。
突然,身后响起一声娇喝。
“誉王府是给你们唱大戏的地方吗?”
正当她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时候,背后的房门大开,紧接着一个身着青底五彩翟衣的女人缓缓走出。
大气但不板正,妖艳却不媚俗,就连一向以容貌艳压群芳的柳盈盈,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燕洄站在台阶的最上方,冷冷地扫过她们。
柳盈盈扶了扶头上的发钗,然后妩媚一笑,柔柔道:“王妃妹妹切莫恼怒,姐妹们是特意来给王妃妹妹请安的。”?
柳盈盈扭着腰走到燕洄面前,十分热络拉过她的手,好似真是亲姐妹一般,温柔体贴,只叫人挑不出半分错来。
燕洄目光微动,嘴角勾起了一抹完美的弧度。
果然是柳夫人,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
“我让你说话了吗?”娇嫩的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却冷若冰霜。
柳盈盈面色有些僵硬,轻轻拽了拽肩上的纱巾:“妹妹你这是……”
“谁是你妹妹?本王妃活了十六年,可不知道我娘还生一群姐姐呢?”
“王妃这话……”
“方才说话的那两个,站出来让我瞧瞧。”燕洄肃然开口打断了柳夫人的话。
只见一青一蓝两抹婀娜身影,从后面施然走来道:“妾身拜见王妃。”
燕洄眯了眯眼,辨不清神色,只是衣袖一甩,转身朝会客厅走去,背着一众人道:“来人,把她们两个带到有太阳的地方跪着,跪三个时辰,每个时辰行五百叩拜,做不完不许起来。”
语气很淡,但听得人毛骨悚然。
其余人面面相觑,她们只听说过相府大小姐天生窝囊软弱,日后嫁进王府一定是个好拿捏的主。但却没想到她行事如此雷厉,第一天就要杀鸡儆猴!
她们不敢再说话,恐怕引火烧身。
“真是一群废物!”柳盈盈心中暗骂,然后紧跟在燕洄身后。
她虽面有愠色,却依旧得对燕洄讪讪赔笑:“王妃的惩罚未免太狠毒,伤了大家的和气,也伤了姐妹的心,恐怕日后不好相处。”
也不知以前燕婉嫁到王府过得是什么日子,一个贵妾都敢在王妃面前喝三到四。
“呵。”
燕洄刚坐到紫檀雕花的宝座上,闻言嗤笑出声,转而挑眉示意冬虫。
冬虫心领神会,端上一碗茶水走到柳夫人面前:“柳夫人,请给王妃敬茶。”
“王妃这是何意?”柳盈盈一愣,眨巴眨巴眼,然后紧紧地咬着下唇,看着茶碗一动不动。
“给本王妃敬茶,听不懂吗?”
燕洄言词冷冽,听得柳盈盈心里有些发憷,只好不情不愿的抬手去接茶盏。
“啊!”
只听一声惨叫。
柳盈盈假意脱手,滚烫的茶水悉数撒在了冬虫的手背上。
白皙的玉手迅速变红,隐隐有水泡冒起。
“王妃明鉴,妾身可不是故意的,这茶盏还未到妾身手中呢,是这个婢子自己没有拿稳罢了。”
说着说着就酝酿而出了几滴泪,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冬虫捂着手走到燕洄身后,愤然瞪着柳盈盈,敢怒不敢言。
燕洄看着冬虫的手,满脸心疼。然后冷眸一转,目中利剑直指柳盈盈。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真当她这个王妃是好欺负的吗!
她素手一抬,只见一道残影闪过,柳盈盈便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啪——”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裂响,一个青花描金的茶盖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
“啊!好疼!”
“去,给柳夫人重新上一杯茶。”
夏草端着茶水,看似恭敬俯身递到柳盈盈面前,却鄙了她一眼:“柳夫人,请吧。”
她强压着心中的委屈和怒气,柔声道:“柳氏盈盈,拜见王妃,王妃金安万福。”
燕洄并不接她敬的茶,反而端起手边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重重地把杯子砸在了几案上。
“砰——”的一声,砸的柳盈盈心头一颤。
然后红着眼,委屈哽咽的对燕洄道:“王妃何必对妾这样不依不饶,若是让王爷知道,定是要责怪王妃刁钻刻薄,野蛮悍妒的!”
“想必是柳夫人在这王府孤芳自赏久了,本末倒置,忘了尊卑有别?我身为王妃,管教后院,王爷为何要责怪我?”
燕洄懒懒的斜倚在扶手上,望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