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过后，冯家那边就来人了。
来的是冯家的管家，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和蘅毅在堂屋说了好一会子话，也告诉蘅毅这一次进山，老虎、狮子、狗熊、豹子不论什么一定要有。
蘅毅还是没忍住问了句，“边疆战事如何？”
“很是吃紧，戎狄一定要咱们公主和亲，还要陪送无数嫁妆！”
蘅毅沉默片刻，“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边给你准备了二十个人手，都是高手，你再找二十个人同行，咱们最好十二之前进山。”
“嗯。”蘅毅点头。
这次的确实比蘅毅想象的更急迫。
冯管家给蘅毅留下了一锦盒银子。
加起来有几百两。
“这是给你打点的银钱，我家老爷说了，事成之后定有重赏。”
蘅毅点头。
他本来话也不多的。
“你尽管放心去，我会派人在村外驻守，不会让宵小、匪患进村骚扰到你的家人。”
这是除去了蘅毅所有的后顾之忧。
蘅毅按照韩巧说的，和冯管家一起商定了进山的人所需要签订的契据。
对于在山里受伤、残疾、死亡的银钱数目安排，都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在他们跟着进山前，必须由其以及其家人按手印。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出事都得自己承担着。
既然要赚这个钱，记得承担风险。
九月十二，所有人都到齐了。
蘅毅这边多了几个人，是韩巧几个堂叔家的堂兄。
一家两个，是他们亲自找到了韩巧，和韩巧通气后又找了蘅毅。
十两银子真的太难赚了。
一辈子攒不下来。
万一真死在山里，能为妻儿留下五十两银子，也算是死得其所。
蘅毅要进山前，他舍不得韩巧。
抱着她亲了亲，哑着声道，“最多五六天，我就回来了。”
“注意安全。”
“嗯！”
蘅毅他们进山了。
家里好似一下子冷清起来，韩巧这两天也有些不太舒服，后来是月事来了。
她也是娇气的，用了棉花缝制月事带，用着比草木灰好多，就是有些奢侈。
加上才小产不久，身子也不算很好，她就什么都没做，躺着休息。
家里有赵婶里里外外操持，三个孩子跟着林娘子读书认字，爷奶身体康健，这儿走走哪儿坐坐，也不用她操心。
韩巧了得清闲。
索性好好休息养着。
只是……
九月十七有人抬着两头熊下山来，却不见蘅毅他们，还有人受伤，
得知蘅毅带着大家去追击老虎了，韩巧心里开始担忧。
等到九月二十，月事都走了，蘅毅还没回来，韩巧忧心更甚。
几个嫂子、堂嫂子没事就来她这里坐坐，帮着韩巧做冬天的袄子。
就连韩香都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到韩巧这边说话也不刺韩巧了，和韩巧一样满目忧心。
或许也有人希望自家男人死在山里，可以拿到那五十两银子。
但多数还是希望自家男人可以平安回来。
“嘶。”
针刺在手指上，韩巧疼的吸了口气。
看着手指上冒出的血，赶紧放到嘴里吸着。
“姐？”韩香轻唤。
看在银子的份上。
又知道韩巧以后会越来越好，韩香学会了伏低做小，学会了讨好。
更主要她们是亲姐妹，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要和好也容易。
“嗯？”韩巧淡淡应了声。
不太像搭理她，也不太想跟人说话。
“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
韩巧深吸一口气，“行，我去睡会。”
其实她根本睡不着。
躺着也不安生，浑身不得劲。
其实她也清楚，不必太过于担忧，蘅毅虽然憨实了些，但是不傻。
他常年在山里行走打猎，对山里十分熟悉。
韩巧深吸一口气。
闭上眼睛不去想，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有些沉，直到她感觉有人在屋子里走动，坐在床边，带着一股子梳洗的澡豆、洗头药膏味。
还有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
她忽地惊醒过来，抓住那只手要掰断他的手指头，只一瞬间，韩巧就清醒过来。
“蘅毅？”
面前坐着的男人不是蘅毅是谁。
韩巧立即坐起身，扑到蘅毅怀中，“你回来了。”
蘅毅抱紧韩巧，闷闷低声，“我回来了。”
温存了一会，韩巧才抬起头看着蘅毅问，“有受伤吗？”
“一点擦伤不碍事。”
韩巧本来要给蘅毅看看。
见他换了干净衣服，很显然是洗过澡了。
决定晚上再看。
“其他人呢？”
“都是些刺勾伤，或者是擦破皮，没什么大碍，都平安回来了。只是……”
蘅毅沉默片刻，“四哥受伤了。”
韩巧坐直身子，“怎么伤的？”
“大哥、二哥推的他，不单单他自己知晓，还被人看见了，三哥也看见了。”
蘅毅没说如果不是他反应快速去拉住蘅四郎，蘅四郎就掉悬崖摔死了。
冯家那二十来个人确实个个都是高手，但也是个个眼高于顶的人。
他们根本不会管其他人死活。
对于他们来说，蘅毅找的这些人就是蝼蚁，死了冯家赔付五十两银子而已。
但也就是这五十两银子，让蘅大郎、蘅二郎对他们的亲兄弟出手了。
蘅三郎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一路上都离两个哥哥很远，蘅四郎到底还嫩，对哥哥们也极其信任。
被推下去的时候，人都已经掉下悬崖，是蘅毅抓住了他的脚，硬生生把人给拉回来。
蘅四郎腿摔断了，但就是这样子，他还拖着给蘅大郎、蘅二郎一拳。
蘅毅这边的人劝。
冯家那边的人看热闹。
也是这一次，蘅毅知道了人与人的区别。
权势、钱财是好东西，但不能没了良心。
“蘅家人真的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演绎的淋漓尽致，得亏你早早看明白，不然怕是还要被剥几层皮。”
蘅毅对此深以为然。
对亲兄弟都能下得去手，更别说他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抱紧韩巧，“阿巧姐，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救赎了我。”
韩巧本来要说两句感性的话呢。
这憨憨话锋一转，“我这次赚了好多钱，明儿我们去县城买宅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