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殷文畴?”龙岳不以为然的哼了声,“你设计他背上弑母之名,不就是为了断绝他成事的可能吗?那些人明知他身有污名,还敢在他身上押注,也只能是些利欲熏心之辈,这样的人还想成大事?”
“怎么就不能成大事了?”
李宝儿嘴里含着包子,口齿不清的道,“连乞丐都能当皇帝,有钱有人的世家大族怎么就不能出来争天下了?
这天下谁抢到就是谁的,老百姓只要四季有衣,头顶有瓦,再有口吃的,谁关心龙椅上坐的是谁啊?”
龙岳听的脸色都变了。
见殷文远眉头都没动一下,显然没有训斥李宝儿的意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严肃冲李宝儿道,“篡位者人人得而诛之。小李大人,你可千万不能自误啊。”
李宝儿不服的指指殷文远,道,“殷文远刚刚不是说,大梁江山也是殷家先祖从前朝皇帝手里篡来的吗?你咋不觉得自己该诛呢?”
龙岳怒目瞪向殷文远。
偏殷文远还能笑着接腔道,“宝儿说的都对。”
龙岳想说:对个屁。
就听殷文远道,“如今的大梁勉强还算国泰民安。那些世家空有野心,想造反也是师出无名。
殷文畴罪犯谋逆却未被皇上处置,这在外人看来就是皇上对他尚念父子之情。
都道皇权面前无父子,皇上对殷文畴的父爱在某些人看来,可不就有利可图了吗?
换我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当家人,有这么多的表相在前,也会想要放手一搏的。
毕竟只要皇上对殷文畴的这份父爱还在,稍微运作一下,轻松推殷文畴上位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对!”李宝儿笑眯眯的手动给殷文远点了个赞。
大皇子一死,皇帝就只剩三个儿子了,只要让殷文畴成为唯一继承人,等皇帝一死,这皇位不就是殷文畴的了吗?
“你们俩个够了啊。”龙岳忍不住拍桌。
这两口子越说越不像话,一个心黑一个手黑,合到一块儿简直就是个灾难。
不过想想皇上和殷文瑞以后三不五时就要被人暗杀一回,龙岳这心里就跟三伏天吃了三大碗冰碗一般……畅快不已!
他清咳一声,似真似假的警告,“你们闹归闹,可要注意分寸,别到时候真把祖宗基业给葬送了。”
先皇要不是怕死后儿子们为了争那张椅子,闹的将大梁江山给拆了,也不会早早的定下四王守边疆,让当今皇上坐镇中央的决策。
好不容易四王认命了,他们这些儿孙也都想安份守己的自扫门前雪了,可别再出什么妖蛾子。
殷文远声音淡淡的道,“只要不波及四边疆域,殷文畴再能蹦达,那都是皇上和殷文瑞该头疼的问题。”他谋划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个?
“嗯嗯嗯。”李宝儿在一旁捧场的猛点头。
“你们……”龙岳词穷了。想想自己也是傻了,竟然跟他们两口子争论这个。
他摆摆手,冲殷文远道,“算了,比阴谋诡计,我们不如你,以后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李宝儿一脸怀疑的歪头问龙岳,“你问都没问殷文凌和殷文康,就这么帮他们答应下来,是不是不太好?”
龙岳指着殷文远哈哈一笑,道,“这话你问你家殷文远。”
李宝儿扭头就见殷文远温柔的冲她笑。
“我们四大王府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面对朝庭,我们素来是共同进退的。
算计殷文畴出逃以牵制皇上和殷文瑞这事,我虽未与文凌和文康说明,却也曾暗示过多次,所以龙岳这次才敢代文凌和文康一口应承我。”
“哦。”李宝儿满足了好奇心,就专心啃起包子来。
饭后,龙岳自去找殷文凌、殷文康结伴出宫,处理各自的事情。
殷文远则留在藏书阁,陪李宝儿看了一下午的书。
直到宫门落钥,龙岳三人也没回来。
因为掂记着要去明月宫看戏,李宝儿和殷文远匆匆用过了晚饭,就挥退众人上了清云阁。
照旧是老套路——“下棋”。
苏婉和红蕊端正的坐在桌前,“不讲武德”的在棋盘上你一颗我一颗的摆棋子,李宝儿小声冲两人丢下一句“我尽早回来”,就拉着殷文远跳窗跑了。
她这回学乖了。
上次去晚了,没看成黑鹰忽悠殷文畴的热闹,这回天一黑,李宝儿就拉殷文远出发,不信还赶不上这场大戏。
两人绕开宫里的暗卫赶到明月宫附近,远远的就看到明月宫门口人影绰绰,御林军和太监宫女站了好几排。
殷文远一看那排场,就忍不住冷冷一笑,“皇上在明月宫,明月宫的屋顶是趴不成了。”
“咱们去那里。”李宝儿指的地方是明月宫隔壁的宫殿,两宫之间虽然相隔了半里,但那宫中无灯,显然是没人住的。
殷文远正想说,那宫中很可能会有皇家暗卫躲藏,李宝儿已经伸手圈住他的腰,半抱半扛着他开跑了。
殷文远缩着脚一脸的生无可恋。
“宝儿,我能自己走的。”被小未婚妻扛着跑的心理阴影面积大的都快能从他的身体里满溢出来了。
“你走的太慢了,我怕去晚了,一会儿又没热闹看了。”没看过电影的人,怎么会懂晚十几分钟进场的痛?
李宝儿扛殷文远就跟夹了张纸片人似的,速度丝毫没受影响,绕了点路就到了明月宫隔壁的宫殿后门。
殷文远怕李宝儿莽撞会惊动人,两脚一落地就道,“先别进去,里头可能有……”
“暗卫”两字被殷文远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看着小姑娘丢出两颗石子之后,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眨啊眨,眨的他一颗心酥酥麻麻的。
算了,随她玩吧,最差也不过是被人发现罢了,反正以小宝儿的速度,皇家暗卫又逮不住他们。
“没事,随你自己的心意做吧。”
“嗯。”李宝儿闻言甜甜一笑,手按在木门上轻轻一推,从里面闩上的门就跟没上闩一样开了。
殷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