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她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白洛凡的眼圈红着，头发乱成一团，身上的衣服也染上灰尘，变得有些灰扑扑的。

她撑着墙壁站起了身，努力的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白洛凡知道自己必须要出去，因为外面还有安安和梦莱，还有那只小狐狸，还有万毒谷。

血屠门还在等着她，她还有仇没有报完，饱受苦难的孩子也没有接回来。

这些沉甸甸的事压在她单薄又瘦弱的肩膀上，她几乎是连哭都不再能哭出声音。

禹城见着她状态好了一些，便鼓励道：“主人，振作起来！找到幻境的命门就可以出去了。”

白洛凡顿了一会儿，张开嘴说：“命门？”

那声音沙哑得几乎辨认不出是她原先的嗓音，就像被一张粗糙的纸磨过了一般。

禹城也愣了下，但他立刻就回：“就是幻境里会有一个针对你弱点的命门，找到并破坏掉它就可以出去了。”

白洛凡点了点头算作回答，她靠在墙上恢复着力气，脑袋却还是混沌的。

什么命门？在哪里？

等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白洛凡从储物空间拿出一把剑，那把剑是她最喜欢的剑，名叫凤灵剑。

和她的称号一模一样。

剑身通体红色，上面勾勒着繁杂又细腻的纹路，威力巨大。

可惜这把剑跟了她这么久，却一直没能生出剑灵。

白洛凡深吸了一口气，调动体内的灵力朝空气劈出一道威力巨大的剑风。

白家的院子被她劈了有一般，幻境却还存在着，白洛凡索性把另一半也给劈了。

所有的东西都毁了，只剩院子那个男孩和尚且活着的白洛笙。

白洛凡眼底闪过一分不可思议。

难道命门是……？

她走进去，手气剑落，直接先杀掉了白洛笙，见幻境丝毫不动，她便将目光放在躺在地上的那个男孩脸上。

幻境所有的一切都很真实，甚至于刀擦过血肉的触感和声音都是还原现实的，而在白洛凡低头与男孩的眼睛对上后，她将剑丢了。

男孩似乎能看见她，虽然他的整张脸都是脏污的，但那双眸子却极为清澈，正在又无辜又委屈地看着她。

他唤了声：“母亲。”

禹城暗道不妙。

他没想到幻境居然这么高级，甚至还能与进入幻境的人进行沟通。

禹城知道白洛凡心里也肯定清楚最后的命门就一定是那个男孩，可正是因为那个男孩所以她才下不去手。

禹城叹了口气，几乎要自暴自弃了，就听见空气中传来一声剑身扎进血肉里的声音。

“扑哧。”

他睁大眼睛看过去，见那把被丢在白洛凡脚边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她的手上，而锋利的剑尖已经没过了男孩的胸膛处。

白洛凡面无表情地收回那把剑，眼底是清晰可见的红血丝。

幻境开始崩塌。

白洛凡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幻境消失后她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站在眼前的祭子羡。

祭子羡出幻境已经很久了，很明显他的情绪也很不稳定，但见到白洛凡的模样后他心底一咯噔。

白洛凡的身上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干净，但她那张脸上却全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见到的绝望、以及萎靡。

“怎么了？”祭子羡下意识就觉得事情不对，他走上前，见白洛凡似乎怔着，没有听清他的话，便又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白洛凡好像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脸上有些迷茫，又有些痛楚。

祭子羡盯着她的眼睛，温声道：“你看见什么了？那些都是假的，不要去信……”

“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突兀的一句话。

“什么？”

“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白洛凡望向他，眼底溢出泪水。

眼睛好像不在和之前的那样干涩，她还有很多眼泪可以流，但白洛凡并不想，她压抑着气息，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我看见我那个被挖走的孩子在白洛笙那里遭苦受难，他们用鞭子打他，他身上全部都是鞭痕。”

白洛凡的眼神似乎没有了焦距，她只知道无意识地说着自己在幻境里看到的一切：“他们就在我的眼前鞭打他，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祭子羡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他眼里第一次流露出认真又严肃的神情：“听着，”祭子羡掰过她的肩膀，确定白洛凡已经看着自己后沉声说：“幻境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不是说你要报仇吗？幻境把你心里的心魔给你放出来了，它让你牢记着自己的任务。”

他第一次喊了白洛凡的全名：“白洛凡，你还有安安和梦莱，不要因为幻境就倒下了，你得亲手杀了白洛笙，为那个孩子报仇。”

白洛凡的眼神好像又清明了一些，她有些无措地说：“可是我还是觉得很自责，我没有实力去报仇……”

白洛凡现在不能与白家还有皇室抗衡，她仅凭她自己，杀不了那么多仇人，也救不回那个孩子。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忍气吞声、卧薪尝胆的原因。

白洛笙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所以白洛凡在成功复仇之前，白洛笙不会将孩子还给她，相反，她会把孩子看得紧紧的，不让白洛凡有任何可乘之机。

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才这么绝望。

祭子羡眸里闪过一丝痛惜，他按住白洛凡的肩膀，逼迫她从负面情绪中走出来：“你要是不振作，那个孩子在白家待的时间就会更久，他身上的伤疤也就越多，你愿意看到他有一天夭折在白洛笙手上吗？”

白洛凡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所以不要被幻境影响了，你要提升实力，几天后不就是门派大比吗，你可以在那场比赛中手刃了白洛笙，给孩子报仇。”祭子羡也是第一次对人说这么具有鼓励性的话，他说的有些很不熟练，磕磕巴巴的但是白洛凡懂了他的意思。

她脸上扬起了一个笑容，眼底却充满苦涩：“好，我知道的。”

祭子羡看了看天色，垂眸对白洛凡道：“我们去血屠门吧，你可以休息一会儿，过几天就是门派大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