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一处庞大的府邸后院停下。青衣人将我带到院子,推进一间厢房。
我双目一扫,发现房间里还蜷缩着一个花容失色的女子,一个战战兢兢的尼姑,一个嘤嘤哭泣的女童。各人一见有人进来,顿时吓得簌簌发抖。
青衣人大声喝斥:“哭丧着脸做什么?待会儿带你们去见大王,如果有幸被大王看上,那就是你们的福气,到时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随即带门出去,“咔嚓”一声,房门落锁。
我听到脚步声远去,便问:“你们是什么人?也是被掳来此处的吗?”
那女子布衣荆钗、颜容秀丽,哭诉:“奴是寻常农家女……”
那尼姑相貌端庄,举止文雅,说:“贫尼是瑶光寺比丘。”
那女童粉雕玉琢、眼泪汪汪儿的,只是抽泣,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叹了口气,“你们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
尼姑说:“赵郡王元干素来恣意妄为,恶名远扬,必是他手下所为!”
能在瑶光寺出家的女尼,即便不是来自皇宫内院,起码也出身青楼红门。此时的青楼指的可不是妓院,而是豪门贵族青砖黑瓦的院墙。所以,这女尼还是有点见识。
我大概明了。见这厢房中有一张空床榻,便盘膝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穿越者元神受损是大忌,必须尽快恢复。那女童大概觉得好奇,又见我镇定自若,也不哭了。
过不多时,青衣人又推进一个云鬓雾发、腰身细柔的丽人,一看就是风尘女子。
然后,一个黑须别刀武人推门进来,说是要带我们去见大王。qqxsnew
青衣人在前引路,黑须武人在后押送。一路见楼台亭榭、小桥流水,也不知过了几曲回廊,穿了几重院门,到了一个水边柳荫下一个凉亭前。
远远望见亭内一个人敞开胸怀,靠着高高的枕头慵懒地躺在凉榻上,面前矮桌上摆着瓜果小吃,一个美人捶腿,两个美人摇扇,一个少年正在帮他斟酒,两个武人持兵器守在亭外。
走近了,我忽然想起黑须武人加上守在亭外的两个,正是在洛阳往邙山官道茶寮里遇到过的“凉州三雄”,原来他们做了赵郡王元干的贴身护卫,也叫作仗身。
黑须别刀武人在亭外拱手,“殿下,他们四处搜寻,才寻到五个美人,现带来给殿下过目,看能否挑选到中意的?”
赵郡王元干懒洋洋地说:“都带进来罢!”
我们依次走进亭子。亭内的人穿着都十分轻薄透凉,那少年斟满酒后,又将酒壶放进一个青铜器皿。酒壶和器皿内容物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原来里面盛放的都是冰块,看来这个器皿应该就是所谓的冰鉴。古代富贵人家冬天就凿冰放进冰窖储存,直到盛夏酷热再拿出来解暑。这个冰鉴相当于现世的冰箱。
少年起身侍立,转脸过来时,我和他同时一震。这少年美貌如女子正是小六王宝孙。
王宝孙眨眨眼,我立即会意,假装不认识。再看那元干不过二十**岁的年纪,眯着眼睛在纳凉享受,一脸的轻浮浪荡骄奢淫逸。
我也知这个元干是魏主元宏的异母弟,贵为亲王。但凡,乱世王朝都出很多这样败国的王爷。
赵郡王元干并不抬眼,只说:“一个个地告诉本王姓甚名谁?什么出身?”
那腰身细柔的丽人见各人不作声,便抢先开口,“奴家张玲琬,本是没入奚官的罪人之后,身为舞人,愿服侍大王。”舞人,腰围一尺六寸,则人咸推能掌上舞。又有孙荆玉,能反身帖地,衔得席上玉簪。
元干微微抬眼,“唔”了一声,“你会跳什么舞?”
张玲琬答道:“禀大王,奴家会跳清商乐舞!”
赵郡王元干说:“嗯,不错。昔日晋朝石崇有爱姬绿珠擅跳清商乐舞,每舞于宾客前,无人不意乱神迷。你留下来罢!”
张玲琬盈盈一拜,“谢大王!”
那农家女跪在凉榻前,“民妇孙荆玉,家中尚有老父卧病在榻,求殿下开恩放民女归家照顾老父。”
赵郡王元干眼睛瞟了一下农家女,随即微微挪动上身,朝亭子外喊了一声,“褚东、沙沉海,你二人进来!”
“凉州三雄”的背鞭大个武人和黑须别刀武人应声进来,齐拱手,“殿下有何吩咐?”
赵郡王元干说:“这个小娘子家中还有老父无人照看,怪可怜见,你们说该如何是好?”
俩个武人褚东和沙沉海对视一眼,又拱手说:“小人明白,这就去处置!”
农家女孙荆玉一听,大惊失色,扑在榻沿哭喊:“殿下开恩,殿下开恩!”
背鞭大个武人将她拖起,王宝孙劝说:“这位姊姊,你何须如此,被大王看上就是你天大造化!”
那女童见状更是害怕,抽泣不已。
赵郡王元干听到抽泣声,打量了一下女童,顿时双眼直冒绿光,连说:“不错,不错!此雏娃今晚为本王伺寝!”
那比丘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义正言辞朝元干说:“殿下,圣主重订刑法,这女童不足十岁,尚未成人,**幼女按说刑法乃是重罪!你身为亲王岂能置律法于不顾?”
赵郡王元干看着她,笑言:“你又是何处比丘尼,敢如此训斥本王?”
比丘尼说:“贫尼瑶光寺比丘兰心。望殿下克制一己**勿坏圣上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