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孙说:“难怪阿萨辛一到共县就四处勘察地形,他算准了高皇妃不会下榻驿站,估计早就作好了刺杀计划。”
佛念说:“不对,如果魏主要赐死高氏,只需一道圣旨一杯毒酒即可,难道高照容敢不死?高家敢造反?”
高菩萨说:“所以,为父说事件变得复杂了。看来,魏主是真心要维护‘立子杀母’的祖宗旧制。但是,又担心太子闻讯难以接受,导致祸乱。因此,派这个天下第一流的刺客赶来共县下手,因为他出手才能做到毫无破绽,让高照容死得自然,宫禁内外无闲话传至太子耳朵里。”
王宝孙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在百泉湖畔听到苏门山上有人长啸。阿萨辛啸声强劲,内息悠长,功力深厚,要用啸声震断高皇妃心脉是可以做到的……”qqxsnew
梅虫儿插言说:“那样做就算不得天下第一流的刺客了。依你所说,在场有两百多军马随从都听到啸声了,要是高皇妃被震断心脉而亡,那就死得太明显了!”
高菩萨说:“阿萨辛的刺杀计划,我们无从知晓。只是魏主真有赐死高皇妃之心,并派出了顶尖刺客秘密行事,我们再动手是不是多余,还冒风险?”
佛念说:“义父,要不要火速通知阿二和阿三取消刺杀行动?”
高菩萨问我,“灵韵,你觉得呢?”
我说:“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阿萨辛虽是天下第一流的刺客,我们乞活儿也不弱。首先我对郑植和双蒙以及我们的计划绝对有信心,权衡了一下如果继续执行刺杀行动无非两种后果。第一种是魏主无意赐死高皇妃而是要抬举她,我们刺杀了她则是为宫中贵人除去了一个大对手;第二种是魏主遵循旧制,要置高皇妃于死地,我们刚好又刺杀了她,这样是各得其所;如果放弃刺杀行动也会面临两种后果,第一种是魏主不想要她死,而我们也放过了她,这样宫中贵人受损;第二种是魏主想要她死,而我们放过了她,她一样是活不了,所以说我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高菩萨摸摸下巴,满意地说:“不错。万一我们猜错了魏主的用意呢?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身处乱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做不到杀伐果决,那么先死得就是自己了。”
单良说:“现在只有等阿二和阿三的消息了。”
佛念说:“我去接应他们。”
等到后半夜,执行刺杀任务的郑植和双蒙安然无恙地回来。
各人自然是迫不及待想知道行动结果。
郑植说:“我和双蒙接到佛念传递的讯息,说是高皇妃没有选择下榻驿站而是前往百泉湖,我们便抢先一步到了目的地。我用十二辰衣隐匿藏身于湖边礁石上,双蒙精通水性则泅伏于水中。高皇妃随行护军在湖畔扎营布防,防的是湖岸,哪料想湖中早有人潜伏。按照计划,先由我下手,如不成再由双蒙出手。”
“眼见夜幕降临,我便潜入营地中。我有十二辰衣护体,又趁着夜色,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寻往皇妃大帐。老远就闻到一股药味,帐外果然燃着一炉小火,火上熬着一罐药物。却无人看火,想来那些宫女内侍都聚在大帐内。我便趁机将‘子母穿心莲’尽数倒入药罐中。”
“我隐身在帐外湖石后继续观察,只听大帐内一个女声惶急地说,‘王医官,这却如何是好?皇妃洗浴后突然就病发。’过了片刻,一个男子的声音叹道:‘皇妃虽素有心疾,但如果每日服用我的药方不骄不躁慢慢静养着,自可长命百岁。不料,这番奉旨从平城迁到洛阳,千里跋涉,车马劳顿,心疾本来就忌讳劳累,此是其一;又被苏门山狂人长啸,震荡心脉,此是其二;两位国舅又赶在此时叙兄妹之情,引起皇妃忧惧伤神,脉相紊乱,此是其三;百泉湖水乃是地底涌泉,清冽寒冷,皇妃直接用于洗浴,更是对凤体不利,此是其四。尤其是前三点,对心疾者伤害尤大,四点同时作用,这这……唉!’”
郑植继续说:“这时大帐内乱作一团,跟着又有那宿卫武将闻讯赶来候在帐外,似乎是高皇妃病危。我恐有高手察觉到我的存在,正要离去,忽见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出帐取药。不多时,那王医官的声音又说,‘药石不进,针砭难医。准备身后事罢!’大帐内顿时哭天抢地,这些人多是高皇妃的亲随近侍,皆是赖主母而生存,若皇妃发生意外,直接牵涉到他们的生死命运。不多时,营地军士也慌乱了起来,我见此情景,趁机离开。又发了信号给双蒙,就一同赶回驿站了。”
俞宝庆喜道:“如此说来,是得手了?”
郑植说:“应该是的。也有可能没喝药之前,高氏便已经身亡。太子生母薨逝,明天一早就能得知消息。”
高菩萨说:“适才听你一说,估计高照容是死于算计。先是长途劳累,再是被啸声震荡心脉,然后好巧不巧,高肇兄弟又赶来和她诀别,如此这般犯有心疾之人哪能承受得了?”
我说:“莫非那个天下第一流的刺客阿萨辛就是用算计的方法,把诸多可以导致心疾发作的因素加于高皇妃一身,让其丢命,并且还死得很自然,不露痕迹?”
高菩萨说:“不错,极有可能。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佛念说:“义父,我即刻去打探,看高氏到底死没死,有个准确消息才好!”
高菩萨点头应允。
果然,第二天佛念一早就回来禀报,说是,高皇妃随行人等全部身披缟素,高皇妃果然薨逝,而且对内外都言称是暴病而亡。
各人这才放心。至于高照容是真正死于心疾或是死于阿萨辛的算计还是死于我们的“子母穿心莲”都不重要了。
高菩萨接下来动用权势,将驿站诸事摆平,让我们好得以全身而退。当然,在这段时间,我们也再没有遇到阿萨辛,估计他回魏主元宏那里复命去了。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出端倪,但即便发现异样料定他不会说破,因为有些事情是很微妙的,在皇帝面前说不清还不如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