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眠仅是怔愣了一秒,很快放松了表情,任由江袖白拖着自己下巴处白里透红的细腻肌肤,甚至还微微垂下头,在他指尖蹭了蹭。
一个从客户那里共享来的异能就旋在指尖,即使做出这个动作的目的并不单纯,可被司眠那么一蹭,这不单纯的方向就跟脱了轨的火车一样,一不小心跑反了边。
江袖白一个哆嗦,手指下意识展开,尾指一路延伸,戳到了司眠脆弱纤细的脖颈,一时忘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被尾指尖抵着,司眠的喉结不动声色地滑了滑,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仿佛掀翻了携带着电流的多米诺骨牌,异样感从尾指尖上炸开,劈里啪啦地朝内里席卷而来,激得江袖白尾指一蜷,不知道摆在哪里才好。
热浪在体内翻滚,如一根根横冲直撞的钉子,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眼前的一切霎时明晰了起来。从这个角度,江袖白能够更加直观、细致地端详司眠的样貌,将一切大的轮廓、小的细节尽收眼底。
司眠的五官立体又完美,每一样都无可挑剔。
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眼睛,那眸底的颜色非常浅,非常淡,碎光在里面流转,如洒满了月色的清酒,看似清冷,不近人情,实则溺着要命的缱绻芬芳,引人着迷,诱人沉醉。
其次是那头银发,发尾稍长,垂到了衣领上,虽为银色,却没有丝毫的喧宾夺主之势,反而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光泽,像一只精巧易碎的瓷娃娃。
走神间,江袖白的手不知不觉地抚上了司眠的侧脸,在上面驻足流连。
司眠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却没有把它移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道:“……江医生?”
回神,江袖白连忙撤开手,窘迫地道:“抱、抱歉。”
“不要紧。”
他的拇指在江袖白的手腕上来回摩挲,皮肤底下的温度通过指腹传递,擦出了如火一般的热。
“你好烫啊……江医生。”司眠扯着调子说。
江袖白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他急切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料一下用力过猛,将司眠一同带起来,两人一块踉跄着跌到一旁的软沙发上。
混乱之下,司眠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长而直的腿抵在他的胯间,姿势有说不出的暧昧。
江袖白伸手虚扶着他的腰,生怕人再砸下来,发生些什么不好收场的事。
时间流速好像放慢了,一分一秒都显得尤为漫长。
好一会后,司眠没忍住,率先笑出了声来。
“噗哈哈哈哈。”
他笑得睫毛一颤一颤,惹得江袖白忍不住伸出手去拨弄。费了好大劲,他终于停止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司眠笑够了,慢吞吞地爬起来,坐到江袖白身旁,捞过一个抱枕搂在怀里。
虽然计划施行得磕磕绊绊,还差点擦枪走火,引发出某些不可言说的事,但好歹还是成功了。
【A级异能‘真相之惑’,被异能标记的作用对象出口即为真话,时限两个小时,由于异能者与作用对象的实力差距过于悬殊,所以作用时限缩短为半个小时。】
【老江,半个小时拿下他……祝你好运噢。】
江袖白:“……”
什么叫拿下?
与此同时,司眠也察觉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他目光一沉,蓦地转头看向江袖白,愠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江袖白没有直视他的目光,而是摸了摸鼻子,以此来掩盖内心的惭愧。
“司总,追杀我的霍尔,和想要轻薄你的那个男人,有关系吗?”
“我……唔……”
司眠本不想回答,可唇舌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不受控地开合起来:“他们都是黑海棠的人。”
“黑海棠?”江袖白想起加纳塞给自己的名片,又问,“那是什么地方?一个组织吗?”
为了提高效率,他连珠炮似地问出一大串:“这个组织的首领是谁?里面都有什么人?平时都干些什么事?”
司眠:“……”
他偏开头,紧紧抿着唇,不吭一声。
江袖白转过头看着他:“司总,我建议你最好说点什么,否则的话……”
三秒过后,司眠全身泛起了一股痒意。那痒不知是什么东西挠的,也不知道源头在哪,想挠也无从下手。
在这细细绵绵的折磨下,司眠难受极了,他蹙着眉,额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软在沙发上,双腿不自觉地蜷曲着,双唇微微开启,发出难耐的轻喘。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捂住嘴,两只眸子蓄满水光,幽怨地瞪着江袖白。
这一记眼神完全起了反效果。
江袖白想,如果换个地方,如果是在雪白的床单上,司眠这副样子……
汩汩热意奔涌而上,一发不可收拾。
捂嘴不管用,司眠转而咬住自己的下唇,很快,那淡色的唇瓣便染上了一抹诱人的红,娇艳欲滴。
江袖白伸手过去拨开他的唇,生怕他把自己咬出个好歹来。
“这些事情,我想我有资格了解,你说我就是坐牢,那也得跟我说清楚罪名对不对?”
“朝晖生态那次,我回去又仔细想了想,我就说那章鱼球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现在想想,应该是你用‘任意捏造’搞出来的吧?”
“司总,你保护了我一路,我真的很感谢你。”
“但是我从不能一直躲在你身后,不管前路有什么危险,我都希望能够跟你站在一起,并肩而行,虽然我现在可能还不够格。”
“但只要我努力做任务,等级总能提高的。你不要嫌弃我……好吗?”
自言自语地说了半天,江袖白放低声音,嘀咕道:“而且,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好一会后,司眠挡开他抵在自己唇上的手,瞪他一眼,喘着气道:“黑海棠是左渊……也就是异能者主神,成立的一个组织。”
或许是痒意未消,或许是在回忆,他的语速有些慢。他的声音非常好听,经过刚才一番折腾,还带了点湿意,有一下没一下地踩在江袖白的心尖上,蹦跶出一连串电流,放肆地消耗着江袖白的意志。
“最开始的时候,黑海棠只有七个人,致力于打破异能歧视,研究治愈异能缺陷的方法。在左渊的带领下,初代黑海棠经过一系列实践,打造出了一项人工异能,就是‘异能缺陷修理系统’。”
江袖白诧异:“人工异能?”
司眠道:“没错,虽说是人工异能,但它以异能核的形式存在,外表与自然异能无异。左渊把它植入了自己的体内,然后给其他组员来了场大改造。”
“你现在去查资料,或许只能知道,黑海棠是一个高等级异能者组织,S级是最低要求。但最开始并不是这样,最开始,绝大多数的初始成员都是携带异能缺陷的低级异能者,只有两个人除外。他们接受了异能缺陷修理系统的改造,纷纷提升了异能等级,最成功的一个,从C级升到了SSS级。”
江袖白问:“除外的那两个人是谁?”
司眠看了他一眼,答道:“左渊,还有我。”
“左渊本就是位SSS级异能者,他的异能名字,叫做异能灭杀,至于我,也一直是现在这三样,没什么变化。”
思忖片刻,江袖白道:“既然异能缺陷修理系统在那个时候就诞生了,那么你的缺陷为什么拖到了现在?”
司眠又不说话了。
一旦不说话,痒意马上又漫了上来。他偏开头,任由痛苦席卷全身,就是不肯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江袖白想,这个问题左右也算司眠的个人隐私,不回答也是应该的,便道:“你放松点,我不问这个了……别咬,你这嘴唇,再咬就该破了,听话,放松……”
那可怜的下唇瓣再一次被拨出来,上面涂了一层水光,晶莹之下氤氲着浅浅血红。像极了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一尝芳泽。
江袖白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又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
这点小异样完全没有被司眠察觉。
之前那一连串问题还没有回答完,所以就算不用回答这一个,他也还是不能停。
他仰起头靠在椅背上,胸膛起伏,努力地给自己灌新鲜空气。
半晌过后,他道:“改造过后的黑海棠开始游走四方,宣传异能平等意识,左渊自己更是满世界跑,日夜不休地为人修理异能缺陷。你知道的,只是嘴上说没有用,异能缺陷者心里真正想要的,还是没有异能缺陷。”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支力量出现了。”
江袖白心念一动:“莫非是那个……变异异能者?”
“反应挺快。”司眠笑了一声。
见他笑了,江袖白心中的愧疚削减少许,往那边凑了一点,嘿嘿道:“那是,毕竟你在摩天轮上说过一嘴嘛。”
司眠看了他一眼,赌气似的,马上把嘴角的弧度扯平。
“变异异能者能够依靠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来提高异能,他们并不需要异能缺陷修理系统。但与利用系统进行改造升级相比,他们的行径大多具有不正当性,就比如离歌湖。”
江袖白道:“同样都是提升异能等级,一边是倡导平等和谐的英雄,一边是破坏环境的危.险.分.子,一面是歌颂称赞,一面是谩骂唾弃……怪不得他们要掀起□□。”
“老实说,我一开始还怀疑,偷袭我的会不会是那个左……左先生。”
司眠道:“怎么可能是他。他已经失踪了很多年,很有可能是死了,你跟他唯一的联系,估计就只有那个系统了。”
“鲸岛上就有他的衣冠冢,你没看到么?”
“……”
江袖白:“不对啊。按理说,他应该是你曾经的领导,甚至是你的导师,总之会是一个陪伴你成长的重要人物,为什么听你这语气,好像很讨厌他似的?”
就连他这样的陌生人,都能敬称左渊一句“左先生”,那么作为黑海棠初始成员的司眠,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冷漠地直呼姓名呢?
司眠垂下了双眸。
领导,导师,陪伴成长的重要人物……
他倏地想起最后一次见左渊时,那个蓄着夸张造型胡茬的男人说了一句话。
“我们黑海棠成员拥有的是世界上最稀有、最高等的异能,我们宁缺毋滥,我们必将彪炳千秋。”
这句话毫不意外地成为了黑海棠盘踞高位的底气,也成了黑海棠招收新成员的标准。
明明……明明他们曾经都是身带缺陷的低等级异能者。
披了华服的蝼蚁,有什么资格自称神明?
眼看着司眠又开始泛痒,混身打颤,江袖白连忙改口:“那、那他后来出什么事了?”
这回,司眠倒回答得干脆:“后来就是你刚才说的,变异异能者掀起□□,严格上来说,这场□□也算因黑海棠而起,身为主神,他当然要出来应战。他就在那场战争中失踪了,再也找不到人。”
话说到这里,江袖白心中的疑惑并没有消除多少,反而越来越多。
他想问,为什么左渊的人造异能会出现在他的身体里?为什么关于左渊的一切都被抹杀了,就连007也不愿意提起?现在的黑海棠变成了什么样,那个想要轻薄司眠的人到底是谁,还有……既然司眠并不是由异能缺陷者改造而来,那么他现在的异能缺陷是怎么回事?
最重要的是,司眠到底在黑海棠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可惜半个小时时限已然接近尾声,这些都无从问起了。
江袖白掐准时间站起身,准备开溜:“聊了这么久,渴了吧,我去榨些果汁……”
这不说还好,一说,司眠马上反应了过来。
砰——
被他搂在怀里的抱枕狠狠砸到了江袖白的后背上,随之而来的是司眠冷冷的声音:“江医生,这样很好玩么?”
江袖白缓缓转过头,对上一道阴沉的视线。
他知道,司眠这是真的生气了。他走到司眠面前,半跪着蹲下,仰头看着他,柔声道:“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不是骗你,不是为了八卦或者满足好奇心……我是真的,很想跟你站在一起。”
“我以前……没有什么朋友,如果说我的人生是一幅画,那么它的色彩并不鲜艳,是你、马斯特还有金,是你们,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如此璀璨的绚丽。”
“……这么说吧,我明天就要出发去做一个系统任务,地点大概在海洋馆,你想和我一起吗?”
他牵起司眠的手,像在城际游乐园时那样,落下一个轻吻。
“这是一个发自肺腑的邀请,这位司先生,你愿意与我同行吗?”
灯光落在江袖白的眼底,照亮了满目真诚。
与他对视片刻,司眠松开了紧锁着的眉。他掀开江袖白的手,没好气道:“知道啦,记得叫我起床。”
江袖白笑弯了眼:“遵命。”
果汁还是要榨的,见司眠真的消气了,他站起身,准备往厨房去。
倏地,背后又传来一道声音。
“等等。”
江袖白:“怎么啦?”
转身的瞬间,他瞳孔皱缩。
指尖司眠伸出手,五指曲起。透过指缝,他还能看到司眠微微眯起的双眸。
“江医生,你玩弄了我一个晚上,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几秒钟后,美容院沙发上的抱枕诡异地多了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某些地方写得可能有些傻逼,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