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南把一盏小灯亮了起来，多余解释了一句：“异能办给的。”

“难怪。”白奇挑眉，眼里满是得意道：“啊，我的眼光果然很好呢，但是这衣服显然我穿着更帅一点。”

楚向南移过眼去，淡淡道：“你居然没死。”

白奇显然有些不爽，双手环胸道：“强大的白虎怎么可能会出事，少瞧不起人了！”

“你怎么找过来的？”楚向南语气波澜不惊，和他相对而立着，静静说道。

白奇不以为意道：“狼要找人还不简单吗？今天我是来找你决斗的。要不是因为路上发生了一点意外，战胜森林怪物的人肯定会是我，所以今天只要我打赢了你，就算打败了森林怪物。”

“为什么一定要打败它？”楚向南问。

白奇眉头皱了起来，深信不疑道：“这是老大的任务！我必须完成它！除了老师和老大以外，我就是最强的存在，所以你，必须和我打一架！”

“狼的人，去参加异能办的考试，”楚向南喃喃道，“是要你去当卧底？”

他睨着眼打量着白奇。

这家伙单纯天真的样子，他自己不被骗就不错了，让他去当卧底？真不知道他的上级是不是撞坏了脑袋。

“才不是呢，老大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管那么多干什么，做就是了！反正打败怪物轻而易举，就当是给我磨磨爪子了。”白奇道，“所以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该和我打架了吧！”

“没兴趣。”楚向南冷冷道，说罢转身想走。

“喂喂，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那就赶快投降吧，承认自己是一只蚂蚁。”白奇神色骄傲，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害怕？

楚向南微微一滞，看着白奇惯有的不可一世的神情，不假思索道：“你有害怕的东西么？”

这话听来让他自己都匪夷所思。

“当然没有。”白奇手握成拳道，“因为在那之前我会先打败它。”

楚向南垂下眼去，没有作声。他双手揣在兜里，凉薄的唇线冷峻而板直，只要站在他身边，就能感受到一股压抑而肃杀的寒意铺天盖地，压制着胸口，肃清一切多余的情绪，只剩下畏惧和逃离的念头。

他习惯蹙眉，双眉间有道浅浅的沟壑，锁住了他的冰冷与疏远，隔绝开一切不该有的情绪，厌烦在其中缓缓淌出。

白奇显然不吃这一套，道：“少在那装忧郁了，这套已经过时了。”随后，他突然像想通了什么，有些怒意道：“你该不会是看不起我，才不和我决斗的吧！”

楚向南的声音裹着九仞风雪的寒意，“说了没兴趣。”

“那你……”白奇握紧了拳头，又想明白了什么，表情松弛了下来，“哦，我明白了。”

楚向南疑惑，“什么？”

“你像现在这样一定是因为……太久没挨揍了！”白奇说罢突然一拳砸在了楚向南腹部，把他震退了两米。

一股炽热的疼痛感袭来，他险险定住了身子，重新站直。

白奇立在他对面，不以为意道：“痛就还手啊。”

“别闹了。”楚向南冷漠道，“回家去。”

白奇听言更恼火了，“当着大家的面撕碎了一个人的黑熊团长，可不能这么窝囊啊。”说罢又旋身一脚朝他踢来，他双手交叠加力格挡，奈何对方力量惊人，楚向南催动力场才咬牙才扛了下来，水泥地被压出了一道浅浅的脚印。

白奇侧头，修长的脖颈上戴着的黑水晶choker，反射着小灯的光，和他的眼眸一样漆黑而璀璨。

“你也不想黑熊大楼被我拆了吧。”

楚向南眉间的沟壑又深了一分，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废话，当然是因为我是无所不能的‘狼’！”白奇说着又蓄力一拳朝他砸了过来，尚有1米距离楚向南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波，他下意识催动上次对抗巨枝的隔断力场，但竟然毫无反应，白奇一拳正中他的腹部，楚向南被巨大的力量冲撞了出去砸在墙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墙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掉了一地碎砖块。

果然失败了。

楚向南眉心一凛，上次那种情况无意识触发的隔断力场，是怎么一回事。

白奇有些不耐烦，冷冷提起了他的领子，把他推出去几米远，背靠着毫无遮拦的大厦外墙，“再不还手，黑熊就没有首领了。”

楚向南抹去了嘴上的血，咳嗽了两声，道：“无聊。”但他知道白奇不会罢休，绷紧了背部，提防他的下一次进攻。

“那你就见鬼去吧！”白奇朝他扑了过去，刮起了一道猛烈的风，旁边放着的小灯也被卷了起来。楚向南立刻往旁边一闪，下一刻他立即意识到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白奇朝着空洞的外墙扑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了黑暗里。

“白虎！”楚向南连忙冲了过去，见小小的灯光坠入黑暗，成为越来越小的光点直至不见。

这可是31层！

“你这个……笨蛋！”他对着虚无的空洞大吼了一句，涨红了眼睛，有些哽咽道：“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可不是朋友啊……”

他无力地跪在大厦边缘。

突然一个白影从下而上，从面前一闪而过。

“楚向南，还我命来。”背后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楚向南心里一凉，转过头去，猛然见到一张苍白的脸，他头皮蓦地一麻下意识往后仰，手却按空了，眼看就要坠楼被白奇一把揪住领子，蛮横的力道把他拎起来按在了地上，白奇半跪着按着他的胸口，勾起嘴角露出了尖尖的虎牙，看上去漂亮又张狂。“身为团长怕鬼，可是会被人笑话的啊。”

躺着的楚向南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白虎的脸：“……”

他眉间一蹙骤然发动力场，把白奇暴冲上了天花板，扬起了一阵泥灰。白奇一手化虎形用尖利的虎爪嵌进墙体，牢牢地粘在了天花板上。

他故意又把手机光放在下巴，做出了一张苍白的脸，“真有人能被这个吓到啊，黑熊团长也不过如此嘛。”

“无聊。”楚向南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立刻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一声不响离开了。

回去路上，他身后一直明目张胆地跟着一条影子。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白奇漫不经心道：“跟到你愿意和我打架。”

楚向南没有回应，只是在转入下一个路口时，突然消失不见了。

白奇转过弯见到没人，愣了一下，自顾自往前走了一会儿，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我迷路了，我在……一棵树下，旁边有一栋房子。”

藏在暗处的楚向南：“……”

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那家伙就像炸弹一样，他自己不惹事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有人会伤到他。

楚向南心想着，无声地从反方向离开了。

夜深了，这条路上没多少行人，虽然本来也没有多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走在路上的感觉，比往常冷清了些。

他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出了啊长长的影子，面目模糊，没有喜怒，只剩长长的轮廓。恍惚间会以为，影子才是真正的自己。

“希望有一天，你能把我当朋友。”雷轶忠的话又在他脑海回响了一遍。

楚向南凝神驱散了脑海中的影子。

朋友这种东西，与他而言，只会带来灾难。

他这一辈子都不需要。

再往前就是他家了，他住了快4年的地方，他抬头，看着熟悉的窗口亮着一盏灯。

“喂，你去吃夜宵了吗？走这么慢！”白奇靠在墙边，身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包，啃着一块蛋糕，有些不满道。

“你、怎么在这里。”楚向南掩过了情绪的波动，冷声道。

白奇把另外一块蛋糕给了他，道：“都说了，我是无所不能的‘狼’，没什么能逃过狼的眼睛。”

他猛然想起肖凉说过的那句话——“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楚向南开了楼下的门禁，白奇跟着进去，他没有阻拦。

反正也拦不住。

白虎就是三分钟热度吧，只要不理他，他就会消停。

旧居民楼的狭窄楼道里，放着不少杂物，都是过往租客遗弃的，而房东没舍得扔，扫把、垃圾桶以及半废弃的床板把本就不宽的楼道挤压了快一半的空间，偶尔有个扫把柄横在台阶上，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倒。

楚向南往后看了白奇一眼，什么也没说，又转回来了。

昏黄的声控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白奇好奇地打量着周遭，轻手轻脚地跟着上了楼梯。

楚向南硬着头皮往前走，很难不想起白奇住的那个海景房。

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何况是一只白虎。

但是为什么，总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窘迫感，脸上火辣辣地烧着，好像并不想让白虎知道，自己住的是什么样的地方，即使从前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身为狼的他早就知道了吧。

但是至少，不用面对那一刻来临的尴尬，就当是欺骗自己也好。

两股气息在他身上汹涌纠缠着，楚向南在门口前停了下来，背对着白奇，声音低沉道：“只要和你决斗，你就可以离开是吗？”

“嗯。”白奇点点头。

“好……”楚向南话音未落，门突然被打开了，宁小虎和他四目相对，里面小小的，破旧的屋子暴露无遗，□□地袒露在他面前。

楚向南心里一紧，转眼白奇人已经不见了。只听见里面传来宁小虎的声音：“喂你是谁啊！为什么开我的冰箱！”

楚向南连忙进门，见到白奇在冰箱里乱翻，一边道：“楚向南，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宁小虎杵在一边，道：“阿南，他是谁啊！怎么直呼你的名字！”

楚向南：“……客人。”

“我是你们黑熊伟大的新团长。”白奇道。

“什么？”宁小虎还来不及质问，见白奇嘴里咬着一盒蛋糕，又从冷冻室翻到了一盒冰淇淋，宁小虎激动道：“这个冰淇淋很贵的！”话未说完，白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他的脑门上，“算我买的。”他单手接住了蛋糕，问楚向南道：“哪个是你房间？”

宁小虎噤声了，警惕地看向楚向南：“阿南，这什么情况？他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

楚向南有点头疼，掩过了情绪，声音依旧低沉而冷静，“没什么，我来处理。”

白奇进了门，宁小虎却没离开，他怒视着楚向南，“你要离开，然后让那个小鬼接任首领的位置？是不是？！”

楚向南：“不是。”

宁小虎质问道：“你以前可从没带人回过家，还去你房间……！与其说是客人，是不是在你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我们黑熊这么多年的关系，在你眼里比不过一个外人吗！”

“你想多了。”楚向南语气疏离，往房间走去，“给我一天时间。”

宁小虎在后面喊道：“你别忘了，这里是我家！”

楚向南脚步一顿，声音又冷了几分，“我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