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时常看到维序员,用这盏灯直射嫌犯的眼睛。
张鸿儒好奇地伸出手,将台灯拿到手中,摆弄了一番,灯的开关被打开。
强烈的光线直射双眼,张鸿儒被强光照得眯起了眼睛。
门被推开,张鸿儒坐直了身体,他将灯转了个方向,抬起头,用被强光照得有些花的眼睛,兴味盎然地看着进来的两个人。
张曼林、黄小勇走进问询室,坐在张鸿儒的对面。
张曼林皱着眉头,关掉了台灯。看着一脸兴致勃勃的张鸿儒,回想起了上次做问询时的经历,不由一阵牙疼,心里暗道,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在气势上要压倒他。
黄小勇已开始例行的问话,张鸿儒非常主动地快速配合做着应答。
回答完常规的问话,张鸿儒两只眯缝眼里发出精光。
他兴高采烈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位维序员,等着对方继续发问。
张曼林看得一阵心塞。黄小勇显然也没有见过这么兴奋的犯罪嫌疑人。
他忍不住翻回前页又看了一遍张鸿儒的资料。二十九岁,两个学士,一个硕士,博士在读,天才一样的人物,资料里并没有提到他有精神病史。
黄小勇坐直身体,冷冷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圆脸小眼睛的青年。
“张鸿儒,你在之前的问询里说,你与死者没有过交流,为什么死者身上会有你的指纹?”
张鸿儒闻言一笑:“我确实没有与祝丹峰有过任何私下的交流,只是他曾经威胁、挑衅过我,这不算我与他交流吧?”
“不要搞文字游戏,严肃一点,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黄小勇脸色一沉,低声喝道。
张鸿儒快速一整脸色,严肃地坐好:“八月七号中午,午餐时在餐厅遇到过祝丹峰,他故意撞我,我用手挡了一下。本来想避开他,他又拦在我面前,我就狠狠推了他一下。指纹应该就是在这个时间沾上去的。”张鸿儒说着露出一丝微笑。
“你们可以查一下监控,监控不会又坏了吧。对了当时王展平老师也在边上,他也看见了我们发生冲突。”
张鸿儒说完,还对张曼林眨了眨眼。
“与他再没有其他的交集,当天晚上吃饭他也没去。”张鸿儒向对面的两个人摊开双手。
“酒店的监控坏了,是不是他正好就在我去吴老师和季老师房间的那个时间段死的?我还记得我跟两位老师说的每句话,要不然我还原出来,我们用正常语速说一遍,看看时间能不能对得上?”
张鸿儒觉得自己想了个绝妙的点子,小眼睛里满是笑意。
黄小勇再次翻看了一下张鸿儒的基本资料,确定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没有精神病史。
徐朗宇在环山所吃了一顿快餐,他已很久没有吃这么粗糙的食物。
自从在古语言专业上显示出过人的天赋,他的日子一直顺风顺水。
他得到了科澜纳古文化界泰斗连树宗的赏识后,在自己的领域扶摇直上,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古文化研究协会的常务理事。
几次共同发掘的经历,他成为了连树宗真正的自己人。
这次自己献上孟将军墓,无异于将成为自己更进一步的阶梯。无论在学术、金钱上自己都将更上层楼。如果,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祝丹峰。
在环山所已经呆了两个小时,进入维序所,自己就使用个人终端联系了家人和律师。
此后自己一直一个人呆在第二问询室。
问询室里屏蔽了所有的通讯信号,自己只能坐在这枯等。
想到自己的律师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达艾德市,就一阵烦躁。
门开了,门外进来一位三十左右的维序员,身后跟着之前在酒店里见过的盛文明。
在酒店里见过的环山所维序员都相当年轻,所长也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
在问询时,每个人的态度都相对温和。
这位明显是领头的维序员,却看着没有那么好说话。
一进来就直视着自己的双眼,缓步走到自己对面坐下。
徐朗宇瞬间从尾椎骨向上透出了一股麻意。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自己象被x光扫过一样,无所遁形。
徐朗宇坐直了身体,不安地双手握在一起,看着在对面坐下的两人。
“姓名?”黄智霖冷冷地问。
“徐朗宇。”
“年龄?”
“48。”
黄智霖眼神锐利地注视着现前的徐朗宇。
这是一位衣着精致面目英俊的男人,整个人从衣着到举止都是标准的学术派成功人士的模板,文气儒雅的脸上带着一幅金丝框的眼镜。
自己进来以后,他一直很紧张。黄智霖眯了眯眼。
“你这次来开会是带项目来上会的?能不能简单说一下你的项目。”黄智霖道。
“我这次带来的是塔省的一个定级项目。我们塔省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我们省一直非常重视文物保护工作。这次是在塔省桂市城郊安乐县发现了一座古墓的座标。”徐朗宇松了口气,慢慢地说。
“根据高空和无人机的初步勘测,这是一座百夫长墓,所以我们上报定级保护的等级是三级。”生怕维序所的人听不明白,徐朗宇又解释了一下。
“我们科澜纳发掘古墓前要先定级,再组织动土。不同等级的古墓在发掘时需要走的流程不同。当然定级这种事不是我们塔省就可以定的,我们只有建议权,之后总会要派专家现场勘察,才能最终确定等级。”
“你在会议全程与死者都没有联系或单独相处过?”黄智霖问。
被黄智霖看得有些不舒服的徐朗宇,伸手松开了自己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说实话,我和祝老师不熟,在此之前我们的交集也不多。这次来参会,第一天到的时候就接到过祝老师的电话,他说想跟我聊一下技术认定的事,我拒绝了。”徐朗宇说完,抬眼看了看黄智霖。
黄智霖顺手打开了桌上的灯,将光源转向了徐朗宇,徐朗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照了一下,眯起眼睛。
“真的是这样吗,从你们的通话记录里看,你们通话远不止一次,八月六号三次,八月七号有五次,每次的通话时长都有十分钟以上。”黄智霖紧盯着徐朗宇。
徐朗宇的脸暴露在强光下,脸上出现慌乱的神情。
“他一直电话我,要我支持他,一直电话我,我都拒绝了。”
“真的是谈技术定级的事吗,他不是找你说你们谎报古墓等级的事?”黄智霖看着徐朗宇慢慢地说。
“什么谎报,没有,没有的事。”徐朗宇喘着气连声否认。
“你发现了至少能定级为二级的孟将军墓,上报总会时故意低报为三级百夫长墓。你想做什么,想私下在省内自行发掘二级古墓,方便你侵害国有资产?”黄智霖步步紧逼。
“不是孟将军墓,是百夫长墓,你听谁说的,不是孟将军墓。”徐朗宇摇着头反复说着。
“你还私藏了文丞相墓里发现的半张地图和玉玦,你是想自己找全了孟将军墓里的另一半地图和玉玦,一个人私吞魏朝的宝藏。”黄智霖一字一句地说。
“玉玦在连会长那,我没有私藏玉玦。”徐朗宇头一晕,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黄智霖冷冷地看着徐朗宇,徐朗宇的额头上已沁出密密的汗水。
“你承认地图确实是在你那了。你和连树宗联手在发掘文丞相墓时一个人吞了图,一个人买了赃物。这一次干脆想联手在一起,私下分掉整个孟将军墓?”黄智霖缓缓地说。
“你们你们有了录音,你们是不是拿到了祝丹峰的录音,那个魔鬼用这个录音要胁我,让我在技术认定上支持他,还要求以后要一起发掘孟将军墓。”
徐朗宇双手捂住了脸,声音开始呜咽。
“所以你就杀了他,杀了他就没有人能威胁你了,杀了他,东西也不用分给他了。”黄智霖再次逼问。
“没有,我没有杀他,我根本没有去过他房间,我只在吃午餐时跟他聊过两句,完全没有跟他有过任何接触。我没有杀他。”
徐朗宇放下捂住脸的手一把抓住了桌沿,眼睛瞪得很大,看着黄智霖,眼珠子上已充满了红色的血丝。
“那为什么他穿的衣服上出现了大量你的指纹,你的衣服上有没有他的指纹,我们马上就能知道了。即使你已经及时送去干洗。”黄智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时,徐朗宇已经瘫软在位置上。
这句话成了压倒徐朗宇的稻草。如果说刚才他还能努力强作镇定,此时他已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指纹,怎么有指纹,不会有指纹,我明明都擦过了。”徐朗宇说着,脸色一下惨白。他知道自己完了。
黄智霖与张曼林对看一眼,这个凶手的心理防线已被打开了,招供犯罪的细节,也只是时间问题。
晚餐过后,丁元一抱着自己的电脑,走出了酒店。他在酒店步道上找了处信号比较强的地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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