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莱先拿了一只羊羔泡上解冻才跑进屋,就见他老爹和潇哥相谈正欢,赶紧跑过去靠着老爹坐下。
程老爹一边和宝贝儿子的同事盘问式拉家常一边打探着儿子的工作,却不知被陈潇套了多少信息出去。
反正两人是相谈甚欢。
反正程莱来了也听不出来。
程老爹把手上剥到现在的一小碟瓜子仁递过去。
程莱接过去,一撮一撮抓着吃。
陈潇就停顿了一下。早知道他们小甜果儿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家里娇宠得厉害,这么亲眼一见吧,还真是让人咂舌。
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还要挨着爸爸坐,爸爸还给剥瓜子吃。
嗯。
和妹妹相依为命在孤儿院长大的陈潇很是羡慕。
程莱把最后一口瓜子仁闷进嘴里,嗖一下跑出去抱了一个箱子回来,兴冲冲打开:“老爹我跟你说,咱们家房子和顾老板合作了,他给咱们翻修,咱们把温泉给他开发。对了,我从房梁上找到了当年爷爷藏的私房钱,在里头的图纸上发现的温泉,还有爷爷给奶奶买的一套翡翠首饰。”
程老爹探头看了一眼,说道:“行,别坑人也别被人坑太狠就行,你看着办吧。私房钱多不多?分我一半儿。翡翠留着你娶媳妇。”
程莱:“就七个银元。”
程老爹:“那我要四个。”
程莱:“那你比我多一个。”
程老爹:“那你爷后来攒的58块钱我可一块都没得。”
程莱:“那是我爷给我的。”
程老爹:“那个是,这个没有遗嘱,按遗产法,七块本来都是我的,分你三个不错了。”
程莱:“……那好吧。”
程老爹:“你还没说谢谢呢。”
程莱:“……谢谢爸爸。”
程老爹嘿嘿笑。
对话朝着奇怪的方向拐了过去。
陈潇越发微笑起来。小甜果儿的没心没肺出手大方好像找到根儿了,队长说的对,真挺可爱的。
程老爹进厨房做饭,一看儿子泡好了羊羔还在等解冻,就跑去后院抓了一只鸡。
程莱带客人满院子溜达,晃到老爹抓鸡,赶紧丢下客人跑了过去:“爸爸我要吃一个整个儿的鸡腿儿,拿着咬,还要给我们老大带一个,他今天到。”
程老爹把手里的鸡一刀解决,又去抓了一只:“那就杀两只,客人也得吃个整个儿的鸡腿。”
程莱:“好呀,潇哥他们都对我可好了。”
程老爹就问:“要不我多杀几只鸡,给他们一人带一个鸡腿儿?”
程莱想了想,说:“再杀一只就够了,今天都有任务,就墨墨姐在。哦对了爸爸,墨墨姐是潇哥的双胞胎妹妹,可漂亮了。马哥还送我一个自己做的银把件,是个老鹰,可好看了,我还没回送马哥礼物呢。”
程老爹赶紧说:“那后晌咱们就去买,爸出钱,买什么好呢?”
程莱毫不犹豫:“鞋!”
程老爹:“中,奏买鞋。”
午饭,就俩菜,白水煮羊羔肉,炖鸡,都用大盆盛。
陈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实在的饭菜,正在感慨,饭碗里就被夹了一个鸡腿,不像外面大多是琵琶腿,而是整个儿的大鸡腿。
程老爹笑眯眯的:“吃鸡腿儿!”
陈潇就笑了:“谢谢伯伯,我可爱吃整个儿的鸡腿儿了。”就是没吃过。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是没多少条件,然后妹妹还贼爱吃鸡皮。
咬一口,味道,挺一般,但吃着就是好吃,吃进去就是舒坦。
陈潇直接吃撑了。
同样吃撑的程莱放下筷子屁股一挪就挪沙发上了,然后就躺下了。
程老爹把想收拾碗筷的陈潇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自己把餐桌往角落拉了拉,也舒舒服服坐下了,还捧了个茶缸子。他不像他儿子吃完午饭就想躺下,他吃完午饭得喝半缸子茶水才躺下。
陈潇:“……”小甜果儿的随性和爱偷懒也有根儿了。
陈潇,陈潇坐了一会儿,就把鞋脱了又盘腿坐了一会儿,又伸直腿靠着沙发扶手坐了一会儿,又干脆躺了一会儿,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在五月午后温暖的阳光下睡了很香甜的一觉。
陈潇醒来的时候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拿胳膊挡住眼睛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就笑了笑,起身了。
那爷俩还睡得香喷喷。
陈潇看一眼睡得快掉下沙发的小甜果儿,在人鼻尖上捏一下,把餐桌收拾了,碗筷刷了,地也扫了拖干净了。
然后,打开手上腕表表面,点一下,一副密密麻麻的小地图浮现在眼前,再点了几下,闪了一下程莱后妈后哥的脸,又很快闪了过去,然后是程莱亲爸后妈,接着是亲妈后爸。
陈潇看了看睡得毫无阴霾的小甜果儿,心说,可得盯紧了呀,那不省心的亲爹妈,要知道他们小甜果人傻钱多,还不定怎么样呢。
不,也不一定,当初小甜果儿就是咬死了祖宅不卖,愣是把顾老板遛了一年多,还差点把人坑到爆。
程莱睡过头儿了,都不舍得叫他,一觉睡到三点多,得走了。
程老爹跟车送儿子去县里,顺便买鞋。
程莱指挥着开去步行街,那里鞋店一家挨一家。
陈潇以为程莱要买鞋,就跟着去了。
程莱在李宁门口停住了。
程老爹却直奔隔壁勾子店,进去就:“来宝儿几双多大都?”
程莱跟过去,补充:“六双跑步鞋,我就知道墨墨姐穿38的,潇哥你多大鞋呀,知道队长他们都多大吗?”
陈潇,陈潇愣了下,对上那爷俩一模一样的“哥/孩子快说我等着买呢”的表情,突然就不想拒绝。
于是他认真地说:“伯伯我知道。”
然后程老爹豪爽道:“七双,最贵的!”
县城的专卖店,最贵的一千八一双。
七双一模一样的跑步鞋。
陈潇知道,这样的礼物,整个一队,没人能拒绝。至于一直没能回得来还没见到小甜果儿的那俩,嗨,运气真不好啊你们!
程莱当场就换了新鞋,脚上脱下来的装盒子里。
陈潇舍不得,但还是在那爷俩的催促下脱下今天特意穿上的公款置办的行头,一双九百八十块钱买的二手皮鞋,换上了这双属于自己的最贵的一双鞋,一个慈祥的伯伯和一个可爱的弟弟赠送的一双鞋。
真好看。
真舒服。
买完鞋,得走了。
车子开动的时候,路边的程老爹红了眼圈。
车里的程莱也吸了吸鼻子。
开车的陈潇:“……”
说是从五一离开就很久没见的父子,其实也就十来天。车程一个多小时,平时上学一到周末就回家。寒假加实习期在家猴到过完五一才走。
嗯,想家,想娃,行吧。
这样的家,这样的娃,换谁,谁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