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莓看向电梯门外，外面黑似深渊。她的脑子里幻想出很多恐怖的画面，所以她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电梯，而是再次拿出掌机，好在信号还在，她拨通了慕彦的电话。

响了两声后，电话接通了。

“怎么了？”

“电梯出事了往下面掉了很多层，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层楼，你能不能……”过来救我。

向莓把后面几个字吞进肚子里，似乎对于麻烦慕彦来救她这件事感到很难为情。

对面沉默了几秒，慕彦的声音从话筒内传来，“你受伤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莫名地觉得慕彦的语气透着一丝担忧。

她说：“没有。”

“你还在电梯里吗？”

“对。”

“先从电梯里出来。每层楼都有一部刷卡才可以用的私人电梯，你找到那部电梯，我在上面给你刷卡就能上来了。”

太好了，有救了。

向莓说：“好的。”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听到慕彦那边传来纸张的沙沙声，于是问道：“你在忙吗？”

“嗯。”慕彦听到少女小心翼翼地询问后，心不在焉地合上一本文件。他按下免提，看到掌机上端有几条未阅读的消息，点开看了后，明白了向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进到电梯里。88层确实没有厕所。

他最近很忙，没时间检查存粮，确实也没想到那批营养液恰好过期了，这次害得向莓闹了肚子，心里有点愧疚。

“外面好黑，我有点不敢出去。”

向莓正在踌躇，就听慕彦说：“电话不会挂。”

言外之意是“别害怕，我陪着你。”

向莓有些沉溺于他此刻少有的温柔，但眼下离开这层楼是最紧要的。

慕彦在她没注意时，把语音通话转成了视频通话，所以当向莓再看向掌机时，被屏幕上突然出现的眼睛吓了一跳。

视频里的人黑了脸，严肃地问道：“我长得很吓人吗？”

向莓猛地摇头，“是。”

慕彦：“……”

“不是！我说错了，你长得不吓人。”她刚才脑子一定是抽了！竟然顺着慕彦的话就往下说了。

对面的人恢复了冷漠，命令她道：“把摄像头对着外面，手电筒打开，我告诉你怎么走。”

“好的。”

经过他的一番操作，向莓放松不少，举着手机按照他的指示出了电梯进入黑暗的楼道。

星际大厦虽然楼层很高，足有100层，但每层楼的布局都是一样的。除了一部公共电梯，还有一部私人电梯。慕彦有时不愿和别人挤电梯，便会带着李清坐这部私人电梯上楼。由于电梯从未故障过，逃生通道常年关闭。所有电梯都是直上直下，所以只要按照他说的找到私人电梯的位置，就能顺利上楼。

向莓举着手机走在楼道里，开启后置摄像头，让慕彦帮她指路。

“直走，然后右转。”

她听话地摸着墙前进，有慕彦陪着她，壮着胆子按照他指引的路线直走再右转后，视线里出现一抹微弱的红光。

好奇地靠近光源，她发现那光是从一扇门虚掩的门缝里透出来的。

这里是电梯间吗？……

看清门内的构造后，她发现这里是一间实验室。

走错了，电梯不在这里。

向莓知道她不该窥探别人的隐私，不过随着她的动向，那道门缝被吹开了点，她还是不小心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培养皿。

2米高的圆柱形培养皿中，漂浮着无数红色细胞。

它们好像有生命一般，像许多小鱼在培养皿中游动着。

有时会互相吞噬融合到一起，有时又会分裂变成一个个更小的个体。

她一直举着手机，慕彦自然也看到了门内的一切，但她和慕彦有默契般的，谁都没有说话。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向莓心中一惊，似乎没想到这层楼还会有人，想要躲藏为时已晚。

“谁在那儿！”

一只手动作敏捷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向莓精神绷紧，在转身之前将掌机滑入上衣口袋。

她拿不准不小心瞥到的实验室内容会不会给自己惹来祸端，所以下意识隐藏了慕彦的存在。

视频没有挂断，慕彦看着眼前的屏幕转为黑暗，接着听到话筒那边的少女镇定地道：“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下一秒，向莓惊喜地道：“是你？”

抓住她的人放开了她，也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向莓没有把实情全部告诉他，只说：“小灰灰受伤了在这里治疗，我来看它，坐的电梯不小心出现了故障，直接掉到了这层。”

慕朗哦了一声，上下打量她问道：“又是因为那只狼，你没受伤吧？”

向莓摇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

她看着眼前穿着白色大褂的慕朗，用手指了指门内，解释道：“我以为这里是备用电梯间，就在门口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喔。”

慕朗笑了一下，说：“你刚才偷偷摸摸的，我还以为是大厦进了小偷才抓住你。”

他把虚掩的门完全打开，进到里面，并不介意向莓在后面看清了屋内的全貌。

“这是第几层？”向莓好奇地在门口问道，慕朗在这里的话，这里会不会是第二势力的地盘？

慕朗：“这里是67层。”

他转头见向莓还在门口，笑着道：“好奇的话进来看吧，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实验。这层楼平时只有我在，不用担心。”

向莓听后，思索了下缓缓走到他身边，看着培养皿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房间里没有开灯，慕朗站在密不透风的罐子前，被里面无数细胞映红了脸庞。

“这里面啊……”他敛起笑意，慢慢转过头看着向莓，见少女的眸子也被反射出来的光染上赤色，将视线收回，手指触到玻璃上，隔着玻璃摸了摸它们，“是我的异能细胞。”

“为什么要把它们放到这里面？”

慕朗顿了下，望着器皿中某处正在“厮杀”的细胞，道：“因为我想看看它们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向莓微微侧目，看到慕朗的手背上贴满了医用创口贴。贴这么多，怕是扎了不少针眼吧？

她没有接着刨根问底，而是问慕朗，“疼吗？”

她的话令慕朗感到一丝意外，他弯了弯眸子，重新笑起来，说：“还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

“小莓，我……”他正想说什么，向莓突然脸色痛苦地捂住肚子，打断了他的话，“不行，我得赶快去找厕所了。”

慕朗关心道：“你肚子怎么了？”

“没事，就是吃坏东西了。”

向莓着急地走到门口，转头看向屋内精密的实验仪器，以及站在培养皿前的慕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慕朗的脸上看出了落寞的神色。

但她和他本就没有多熟，这会儿肚子疼也没心思和他继续聊天，挥了挥手道：“谢谢你上次送我的帽子，还帮我照顾了朋友。我走了，再见！”

慕朗没有过来送她，微笑着远远地说：“再见。”

向莓走出他的实验室，贴心地把门关上。

楼道的光消失了。

慕朗等门外的脚步声走远，才走到墙边一个纸箱旁，他蹲下身，血腥味从箱子内散出。

如果向莓刚刚再往里走几步，就能看到箱子里有一只惨死的兔子。

那是一只异化的兔子，它的四肢进化得修长，遇到天敌时逃跑的速度更加迅捷。

慕朗面无表情地将箱子盖上，扔到了垃圾传送带上。他按下按钮，过了几秒，箱子被传送走进行了处理。

另一边，向莓往前走了十几步，拿出掌机见通话还在继续，于是小声地问道：“你还在吗？”

那边仿佛一直在听着，很快传来答复，“在。”

慕彦接着为她指路，很快便带着她找到了那部私人电梯。他在楼上给她刷了卡，不一会儿，向莓就坐着电梯上来了。

90层整层楼都亮着灯，她上来后看见慕彦急着问道：“厕所，厕所在哪儿？”

别告诉她90层也没厕所，那她干脆一头撞死好了！

慕彦表情冷淡地指了指楼道尽头。

“谢谢！”

向莓跑走了，慕彦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掏出发烫的掌机，挂断了视频通话。

他靠在楼道的墙上，看着明亮的楼道。

方才在通话中听她说怕黑，怕她上来后感到害怕，他便提前为她打开了整个楼道的灯。

他以前可从不这样。尽管面上是冷的，但他做出的行为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

心中的冰川正在因为某人的接近一点一点融化。

慕彦让李清回去休息了，他自己留在实验室里看着两只狼，想到刚才的事，他再次拿起掌机给李清发了一条消息。

【明天来了之后查一下公共电梯发生故障的原因。】

过了许久，向莓才从厕所出来。见慕彦还在刚才的地方，他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她赶忙走了过去。

“我回来了。”

慕彦轻轻点头，“走吧。”他从墙上起身，眼前突然一片晕眩。

然而在向莓的注视下，他的身体晃了下，竟然倒了下去。

向莓这才想到，实际上，这两天他也滴水未进，现在的症状应该是低血糖犯了。

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他的眼睛疲惫得合上了。失去意识之前，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他，慕彦听到向莓在他头顶说话。

“你怎么这么沉，我快抱不动你了！”向莓使出全身的力气才没把他丢到地上。

她的脸在他眼前放大数倍，贴心地问：“是饿晕了吧，过期的营养液喝不喝？喝了也没啥，就是会拉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