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需要休息啊？”

又做完一组俯卧撑的薛天逸干脆坐在了地板上，仰头看着寇景同，指了指奈垩：“这小子每次都深藏不漏，我就没见他大喘气过。”

“奈垩，你以前肯定学过……”

“行了。”寇景同抬手敲打了一下薛天逸的脑袋，“现在没有你闲聊的时间，继续练。奈垩，你别理他。”

薛天逸故意叹了口气，又撑起身子继续练了。

奈垩笑笑，回了房间。

门一阖上，他便没有心思摆出笑脸，神色凝重地拿出了通讯器，登陆上沈瀚池为他安装的程序。

申请登录后，从通讯器里升出一块小型光屏，细致扫描了奈垩双瞳的虹膜，滴的一声，正式通过。

奈垩迫不及待地查看起了沈瀚池最近的操作，就在他埋头查阅，一目十行的时候，浏览页面忽然熄灭，随之光亮一闪，出现了沈瀚池的面容。

他微蹙着眉心，摘下了眼镜，眼下有些许青黑，看来是许久没睡过好觉了。

奈垩猜测防卫部已经展开了下一步的行动。

“奈垩，你在找什么？”男人的声音略显疲惫，但还是尽量显得温和平静，不想斥责孩子。

奈垩开门见山，不想隐瞒。

[瀚池哥，我想知道地下黑市的地点和售卖饮料者的位置。]

男人有些头疼地看着奈垩：“知道了之后，你又要独自闯入自行调查吗？奈垩，这件事已经不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了，我们会将背后的一切都调查清楚的。”

“而且我把查阅权限分给你，不是为了给你提供涉险的机会，只是想让你学习网络操作，打下一些基础。如果你再继续冒险下去，奈垩，我恐怕不能再惯着你了。”

[瀚池哥……]

“奈垩。”沈瀚池打断了他的话语，轻声说道，“谢善在不久之前，单独联系过我了。”

奈垩一愣，骤然忘记了呼吸。

“他告诉我，他现在的生活过得很好，让我们不用牵挂他。最后他拜托我一定要照看好你，奈垩，你能明白他的心思吗？”

奈垩沉默着，渐渐垂下了眼睛。

“你是我们所有人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们都清楚你的性子，但是希望你在每次行动前多想一想我们，想一想符颜和谢善。”

“没有人想看到你受伤的样子，别再让我们担心了。”

沈瀚池沉声说话间，身旁传来了别人的声音，他轻叹一口气，要结束和奈垩的通话。

“我还有事情要做，就先说到这里吧。奈垩，你好好想清楚，在这件事情落定之前，我会暂时关闭你的权限。”

光屏熄灭，黑暗的画面里倒映出奈垩复杂的脸色。

良久，怪物闪烁着血红色的眼睛，走到了奈垩的跟前。

【奈垩，你就这样放弃了？】

奈垩捂住了自己的头，将自己深深埋藏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起符颜临死前的画面了，还有谢善血染的眼睛。

【帕木，我不得不放弃。我没有任何底气向他们承诺自己绝对不会受伤，我现在还是太弱小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术者……】

期望奈垩尽早觉醒的绝不止他自己一人。

怪物略加思索，开口道。

【你相信我吗？】

奈垩身形一顿，缓缓抬起了头。

【我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奈垩，尽管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

怪物伸出了触手，在实体化中轻轻放在了少年的脑袋上安抚着。

【帕木……】

奈垩逐渐安静下来，心态渐缓。

【谢谢你。】

少年起身，有了决定。

【我要去找那个学长。】束言或许就是奈垩唯一的选择机会了。

……

奈垩目标明确，他来到地下一层楼找到了宿管部的咨询窗口，向他们打听到了束言的宿舍门牌号。

敲门后，来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他看了一眼奈垩，表情淡淡的。

“找谁？”

[学长你好，我是来找束言学长的，可以帮我转告一下他吗？]

青年从奈垩的说话方式看出了他的身份，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束言一直把奈垩的事情挂在嘴边，令人头大。

“等会儿。”青年转头朝里面大声喊了一句，“束言，出来。”

说完，他也不管奈垩，径直走了回去。

奈垩乖乖站在门口，没有向里张望，一心等着束言出来。

“怎么啦？”

束言似乎刚刚洗漱好，顶着一头湿发，边擦毛巾边打开了卧室门，不用室友解释，他就看见了宿舍门外的奈垩，眼神微变。

“奈垩学弟？你找我有事？”

束言顶着毛巾走了过去，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意。

[学长，我想和你一起去那个地方。]奈垩仰头看他，目光真挚。

束言却笑出了声，连连摆手：“学弟，你也应该清楚那里不是个安全的地方，我为什么要自找麻烦，让你拖累我呢？”

“别说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处于因葛核体成熟期的新手，就算你是术者高阶班的毕业生，我也不会让你加入我的计划的。听学长的话，回去乖乖等着，我会把结果告诉你的。”

奈垩抬手挡住了要被关上的门。

[学长，我也不喜欢成为别人的累赘，所以能请你告诉我地点在哪里吗？]

束言盯着少年，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奈垩学弟，我的意思很清楚了，谁也不知道在那里会遇到什么事情，你想让我成为间接害死你的凶手吗？这玩笑可没有一点意思。”

[学长既然从一开始就打算告诉我这些东西，就该预料出不同的结果加以应对。我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在得知这些事情后，我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学长，我可以向你证明我有自保能力，但如果这样还不够，我只能上报给学校了。]

明明是威胁的话语，奈垩却一脸认真，目光真挚。

惹得束言都气笑出声。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岑明对你的重要性，都怪我，我不该一时心软将把柄递给别人。不过学弟，我事先也警告过你了，如果你真的打算威胁我，那我只好对你不客气了。”

奈垩面色平静。

[学长你的警告，对我来说确实是最坏的打算。那不如，我们来做另一场交易。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些额外的信息，是关于那些饮料的。]

“不必了。”束言显然不相信奈垩能查到什么，“我自己有办法。”

怪物在两人的对话拉扯中，渐渐消失了耐性。

【奈垩，回去吧，这个人类太执着了。我有别的办法可以帮你获取信息，交给我吧。】

不知怎么的，奈垩忽然想起了帕木当初是如何操控崔侪的。

他愣了一下，拒绝了怪物的提议。

【算了，帕木，我们回去再想别的办法吧。】

“喂？”束言伸出手在奈垩的眼前晃了晃，“你就这么难过？连眼睛都不会眨了啊？真不明白你要为了岑明做到什么地步。快回去吧，我还要睡觉休息呢。”

[等等。]奈垩又伸手挡住了门板。

“奈垩学弟，你又想怎么样？”束言十分无奈，又不能真的动手教训一个比自己小的少年。

[学长，我不会再强求了，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在我来学院入学的路上，碰见一个罚组织的叛乱者伪装成了光车上的乘务员，他故意以庆祝新生入学的名义将蓝色饮料赠送给很多人。]

束言脸色微变。

[防卫部在参与调查后，发现在不同区域还发生了三起类似的案件。我只知道其中一人的能力有隐身，非常善于逃跑，但是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罚组织，危险程度你应该清楚。]

[你劝我不要送死，我也不希望看见你有同样的结局，只希望你能多加小心了。你放心，我不会上报给学校的，我尊重你的选择，祝你好运，束言学长。]

“等等——”束言一把抓住了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消息？”

他在调查中并没有发现联邦知情的证据，更没有听说过防卫部查案的事情。

第一反应便是不可置信。

奈垩轻叹一声，迅速反握被抓住的手，一把将高大的青年抵在了墙上，后者迅速反应过来，用另一只手的手肘袭上奈垩的胸腔，同时提膝去顶奈垩的腹部。

奈垩顺势以另一手掌相抵，弱化对方手肘的猛力，腿上也不甘示弱地撞开了束言提膝的攻击。

束言眼前一亮，状态显然兴奋了起来，还要继续和奈垩缠斗，屋内的室友就在这时走了出来，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外面有监控。”

两人这才停手，双双退了开来。

“我刚才都在里面听到了。”江安靠在门上，一脸恹恹，“你就让他一起吧。不然他肯定又会想别的办法，还不如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来得安全。”

奈垩看了一眼江安。

原来他也参与了其中。

江安的话有一些道理，毕竟奈垩始终是一个无法掌控的因素。

束言也不想他真的出事，更何况刚才奈垩主动告知了罚组织的重要信息，并且身手确实不错，一看就是经过了好几年的磨练。

再联想起奈垩能得知的事情，束言总觉得这小孩的身份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