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许承晴从楼上走下来时,许承邺正坐在餐桌前喝咖啡。www.xinghuozuowen.com
严厉成刚好从门口走了进来,许承晴一见了他立马叫道:“厉成哥, 你怎么来了?还这么早。”
严厉成回答道:“我找承邺有点事。”他说完就走到许承邺的跟前,看着他问道:“承邺, 你昨天在电话里说的那两个孩子在哪里?”
许承邺放下咖啡杯,答道:“还在医院,能找到他们的父亲吗?”
“还不清楚。”严厉成说到,“但我现在得知道他们父亲的情况, 才可以让人去找。”
许承晴也在这时走了过来,她看着许承邺和严厉成问道:“孩子, 什么孩子?”
一旁的谢桥回答道:“承邺他昨天在街上救了两个来英国寻找父亲的孩子。”
“真的吗?”许承晴转过头去看着许承邺:“难怪三哥昨天晚上回来的这么晚。那那两个孩子, 现在在医院里吗?”
“嗯。”谢桥应了一声,他话音刚落, 许承邺就站起了身来。
许承晴看着他问:“三哥,你现在是要去医院里吗?”
许承邺没有回答, 许承晴却在这时道:“我也去。”
原本在一旁吃着早餐的宋燕青也在这时举起了手:“我也去。”
冯兆辉看着他们道:“你们还真是无聊, 去个医院都要一起。”
宋燕青看着他:“那你要不要一起?”
冯兆辉没有回答, 只是喝了一口咖啡, 然后才道:“要。”
宋燕青和许承晴一起笑了起来,三个人随后便站起身, 跟上了许承邺他们的脚步。
谢瑶笙仍旧坐在位置上,也没有人叫她。那天之后,她就很少说话了,虽然许承邺和谢桥没有马上送她回去,可她心里很清楚,她已经融入不了这些人了。她过去之所以接近许承邺, 不过是因为许承邺顾着谢桥和谢家的一点颜面,如今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可她的心里依旧是不甘心的,她曾经明明有机会站在许承邺的身边的,可是自从那个人出现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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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宁一早就到了医院,她因为记挂着阿禾苗苗两兄妹,特意起了个大早,还准备好了早餐。她到医院时,阿禾和苗苗已经起来了,阮宁把早餐带给他们,便又去了学校。
然而她刚走出病房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的一端跑了过去。
阮宁皱了下眉,并且轻念了一声那个人的名字:“杰森?”阮宁觉得有些奇怪,便跟上了他的脚步。
二楼的重症病房门口,一名戴着眼镜的英国医生正在和杰森·坎贝尔交谈着——
“坎贝尔公爵的情况不太乐观,积压在他胸腔的瘀血一直排不出来,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杰森·坎贝尔的眉心紧蹙着,他的目光在这时看向了病房内。只见病床上,科林·坎贝尔正躺在那里,他曾经傲慢的脸上,此刻竟然毫无一点生机。
他的双拳在这时紧握了起来,忽然有一个人在身后叫他——
“杰森。”
杰森·坎贝尔转过身去,只见阮宁在这时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阮宁看着他问。
杰森·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话落以后又看向了那名英国医生:“不能再做手术吗?”杰森·坎贝尔问到。
那名英国医生摇了摇头:“坎贝尔公爵两个月前刚做做过胸腔手术,再做手术的话,我怕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杰森·坎贝尔的眉心又一次紧蹙了起来,他的眼中也尽是担忧。
阮宁从他们的谈话中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她看着那名英国医生问道:“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
那名英国医生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阮宁说道:“我是伦敦大学医学系的学生。”
那名英国医生在听完她的话以后露出轻蔑一笑:“一个医学系的学生,就想替坎贝尔公爵看病了吗?”
阮宁:“我虽然还是个学生,可我从小就跟在我父亲身边学习医术。我虽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治好坎贝尔公爵,可我一定会尽力。”
那名英国医生闻言,却没有说话,他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是不屑的。
杰森·坎贝尔在这时看着他说道:“丹尼斯,让她试一下吧。”他是公爵府的二少爷,即使两年前被坎贝尔公爵赶出了家族,可身份毕竟摆在那里,所以丹尼斯医生也就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在他话落以后,让开了身体,让阮宁走进了病房里。
阮宁和杰森·坎贝尔在这时走进了病房里,丹尼斯医生也许是因为不相信她的关系,仍旧站在外面的走廊上。
阮宁先是走到病床旁边,替坎贝尔公爵把了把脉,见他脉象紊乱,肝气上逆,显然是郁结之症。阮宁微微皱了下眉,她随后便走到病房外面,看着丹尼斯医生说道:“可以让我看一下,坎贝尔公爵的病例吗?”
丹尼斯医生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身旁的护士看了一眼。那名护士会意,立马将手里的病历本递到了阮宁的手中。
阮宁接过,翻开一看,见上面除了详细的记载着坎贝尔公爵这段时间来的身体情况和用药情况以外,还有坎贝尔公爵两个多月前曾做过一次胸腔手术,阮宁微微皱了下眉。
杰森·坎贝尔在这时走上前来看着她问道:“怎么样?”
阮宁抬起头来看着他:“我想用一下针灸的方法。”她是在征求着杰森·坎贝尔的意见。
然而杰森·坎贝尔还没有回答,一旁的丹尼斯医生就道:“你想用你们国家的医术来治疗坎贝尔公爵?”
丹尼斯医生的话刚落下,楼梯口就走上来一群人。许承邺远远的就看到了阮宁的身影,虽然她站在人群中,且被身材高大的医生挡住了大半个身子,但许承邺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丹尼斯医生的眼中除了带着惊讶和不信任以外,甚至还带着几分轻蔑,阮宁却是不卑不亢道:“是。”
“这太荒唐了。”丹尼斯医生看着她:“你难道想说,我们西方的医术,比不过你们中国的医术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阮宁解释到。
“那你是什么意思?”丹尼斯医生问。
阮宁回答道:“我刚刚看了下坎贝尔公爵的病例,你这段时间来一直都在给他服用活血化瘀的药,可坎贝尔公爵胸口的瘀血一直排不出来。因为坎贝尔公爵三个月前刚做过一次胸腔手术,你害怕再次开刀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所以一直没有采取其他的治疗法。”
“所以你就想用你的方法来医治坎贝尔公爵了?”丹尼斯医生看着阮宁问到。
阮宁目光坚定:“既然你已经没有办法了,为什么不试一下我们的方法呢?”
“这太荒唐了。”丹尼斯医生看着她:“我是绝对不会接受你这种说法的,我也决不允许,你往坎贝尔公爵的身上扎针。”他态度强硬,根本就不给阮宁一丝机会。
阮宁有些无奈,但她的目光依旧坚定:“丹尼斯医生,我想请问你,学医是为了什么?”
丹尼斯医生看着她:“自然是为了治病救人。”
“我也一样。”阮宁看着他说到,“既然我们目的都是为了治病救人,为什么你又把医术区分开来呢?不管是我们国家的医术,还是你们国家的医术,都有各自的可取之处,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取长补短,将两者结合起来,医治更多的人呢?”
“我的经验也许没有你那么丰富,医术也不一定有你那么好,但我和你的本心是一样的。”阮宁说到,她话落以后又看向丹尼斯医生:“实不相瞒,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将来回国以后,开一家中西结合的医院,然后医治更多的人。”
阮宁的一番话,竟叫丹尼斯医生不知道该如何还击。可他心里还是不服气的,所以只是站在那里。
杰森·坎贝尔在这时说道:“丹尼斯,让她试一下。不论出什么事,都算我的。”那是他的父亲,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有事,所以他才会到了现在才说话。
阮宁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杰森·坎贝尔在这时看着她:“拜托你了。”
阮宁点了下头,她随后就又走进了病房里。因为从小就跟着父亲学医,所以阮宁一直都有把她的小医药包带在身边的习惯。
她走到坎贝尔公爵的身边,打开自己的医药包,里面拿出几根银针来,然后小心谨慎的刺在坎贝尔公爵胸口的穴位上。
这不是她第一次向别人施针,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也许是因为,她此刻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
坎贝尔公爵的面色依旧苍白,他的双目也仍旧紧闭着。
阮宁在这时又拿出一根针,刺在他的印堂穴上。
杰森·坎贝尔就在一旁看着,丹尼斯医生虽然没有走上前来,但目光也一直朝向阮宁这边。
坎贝尔公爵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他的眉心也在这时紧蹙了起来,阮宁在一旁看着,不消片刻,坎贝尔公爵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咳的很用力,又因为病着的关系,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周围的人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阮宁的呼吸也开始放慢了许多。
又过了一会,坎贝尔公爵咳的更加厉害了,阮宁在这时拿出了一条手帕,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坎贝尔公爵就咳出一口血来。那暗红色的鲜血正好吐在阮宁白色的帕子上...
阮宁在这时松了一口气,她把了把坎贝尔公爵的脉搏,见他脉象虽然仍旧有些紊乱,但已没有肝气上逆之状,顿时放下心来。她拔掉坎贝尔公爵身上的银针,然后站起身来,杰森·坎贝尔在这时看着她问道:“怎么样?”
“瘀血已经吐出来了。”阮宁回答到。她说话的间隙,丹尼斯医生早已上前,替坎贝尔公爵检查起了身体。
杰森·坎贝尔听她这么时候说,顿时放下心来。他看着阮宁:“谢谢。”
阮宁笑了笑,她还来不及说话,丹尼斯医生就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看着阮宁说道:“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从今天开始,我愿意尝试下你说的这种中西结合的治疗方法。”他话落,就朝着阮宁伸出了自己的手。
阮宁笑了笑,她此刻的眼中像是有星光在闪烁一般。她递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看着丹尼斯医生说道:“接下去就交给你了。我相信在您的治疗下,坎贝尔公爵应该很快就会恢复了。”
丹尼斯医生点了点头,他随后便转过了身去。
杰森·坎贝尔的目光在这时落在了阮宁的身上,他看着阮宁说道:“谢谢。”
阮宁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快去看一下你父亲吧。”
杰森·坎贝尔点了下头,接着就走到了病床跟前,阮宁也在这之后向着病房门口走去。
她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有掌声在响起:“宁姐姐,你也太厉害了,我真是太佩服你,太崇拜你了。”
阮宁有些意外的看着许承晴,只见她的身后还站着许承邺他们。阮宁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所以有些意外。
她看着许承晴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许承晴还没有说话,严厉成就已经走上前来道:“承邺说,有两个字孩子想要找自己的父亲,所以我过来问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帮他们。”
阮宁闻言,看向了许承邺,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阮宁还没有反应过来,严厉成就又看着她说道:“阮小姐,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精彩了,让我都深感佩服。”
阮宁不语,只是笑了笑。
许承晴在这时又看着她问道:“宁姐姐,你今天为什么会来医院里啊?该不会是陪那个外国人来的吧?”
她声音不大,但还是传到了许承邺的耳中,他的眸色在这时加深了些。
阮宁没有注意到许承邺这一细小的变化,只是解释道:“我是来给苗苗和阿禾送早餐的,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杰森。”
“苗苗和阿禾?”许承晴皱了下眉,“他们是谁啊?”
阮宁一时间答不上来,许承晴却在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阮宁问:“该不会,就是我三哥昨天救得那两个孩子吧?为什么,你也会认识他们?你们两个,昨天是在一起吗?”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阮宁连忙解释道:“我昨天刚好在街上遇到你三哥。”
“原来是这样。”许承晴说到,她话落又问:“宁姐姐,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要去学校了。”阮宁说到,她话落就想要离开。
谢桥在这时看着她问道:“要我们送你吗?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是自己过去的话,可能会迟到。”
宋燕青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啊对啊,你现在过去的话可能会迟到,还是让我们送你吧。”
阮宁其实已经迟到了,但她还是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坐班车过去就行了。”她话落又立刻说道:“我先走了,再见。”阮宁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严厉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这位阮小姐,还真是优秀,也不知道她家里,有没有给她婚配?”
许承晴在这时道:“你想知道,我可以去帮你问一下。”
严厉成笑道:“那我是不是还要请你吃饭?”
“那是当然的咯。”许承晴说到。
她话刚落,宋燕青就挤进她和严厉成的中间说道:“顺便再打听一下,阮小姐她喜欢怎么样的人。”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除了谢桥以外,谁也没有注意到,许承邺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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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许承邺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抽着烟,夜已经很深了,他的思绪却仍旧有些浮躁,从医院回来以后就没有平静下来过。
书房的门在这时被人轻轻叩响了起来,许承邺抬起头去,只见谢桥在这时走了进来。
“还没睡?”谢桥看着他问到。
“你不也一样吗?”许承邺抽了一口烟说到。
谢桥笑了笑,然后在许承邺的面前坐下。“是在想着阮小姐的事吗?”谢桥问到。
许承邺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抽了一口烟。
谢桥在这时看着他叫了一声:“承邺。”
许承邺看着他道:“你该不会是想向承晴一样,提醒我我在国内还有一个未婚妻吧。”
谢桥也不否认,直接道:“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许承邺没有说话,只是掐灭了手中的烟。
“其实我这段时间,也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片刻以后,许承邺开口说道:“承晴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世上除了愿不愿意以外,还有两个字,叫责任。但是这两个字,不是说我娶了那位姑娘就算做到了,一旦她嫁给了我,那我就有责任让她幸福。可是这一点,我做不到。”他抬起头来看着谢桥,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或许可以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和她相敬如宾,但我却不能把她当做成一个妻子来看待。”他话落顿了顿,“因为我不爱她,所以我即使按照约定娶了她,也不能给她幸福。”
“这么做,对她来说也不公平。”许承邺说到。
谢桥看着他:“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却依旧这样问到。
许承邺看了他一眼:“我决定了,我要与那位姑娘解除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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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许延德在收到从英国传来的电报以后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正好他的夫人许太太和他们的长女许承欢在这时走了进来,一见她这个样子,许太太连忙问道:“怎么了,延德,好端端的,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还能是为了什么?”许延德面色铁青的说道:“自然是为了你那个宝贝儿子!”
许太太愣了一下,她先是看了身旁的许承欢一眼,见她也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便看着许延德问道:“承邺?承邺他怎么了吗?他不是在英国读书吗?怎么好端端的,又惹你生气了?”
许延德在书桌前坐下,“他今天从英国发来一封电报,说是要退婚,和阮兄的女儿解除婚约。”
“我当是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许太太说到。
许延德本就在气头上,一听她这么说,立刻抬起头来看着她问道:“你觉得这件事还不严重。”
许太太:“你又不是不知道,承邺他从小到大就对这桩婚事不满意,是你不顾及他的感受,非要和那家人定下婚约。”
许延德一听的话,更加生气了:“什么叫做那家人?你忘了,阮兄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要不是他,我现在哪有机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我知道。”许太太说道:“可你要报答他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拿承邺的幸福来开玩笑呢?”
“你知不知道,人的一生有多漫长,你难道要让承邺一辈子,都对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吗?大哥和大嫂的例子,还不够吗?!!”许太太一时激动,将许家二十多年来一直不被允许提起的禁忌说了出来。
许承欢吓得变了脸色,她连忙上前去拉住了许太太的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许延德在这时道:“你说够了没有?”
许太太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不再说话。
许延德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承欢,你马上订一张去英国的船票,去看看你三弟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要退婚?!!”
许承欢听他这么说,连忙说道:“我知道了。”她话落,就转身向着书房门口走去。
许延德在这时又看了许太太一眼,见她仍旧沉默着,便转过了身去,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