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夫人的反常自然也引起了外头主仆俩的注意,姑娘见门口站着的夫妻二人像是需要帮助的样子,不禁走到跟前柔声问:“可需要帮这位夫人请大夫?”
玉屏今天才到京城,没想到刚到卧云楼准备和薛冰霞儿汇合就在大堂里遇到一对夫妻。www.xiaodiaodayacom.com
玉真夫人见玉屏靠近情绪更激动了,她伸手拉着玉屏,想说什么却因为坠痛什么也说不出来。
“玉真,你怎么样了?”蛇王现在哪里分的出心神回答玉屏的问题,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玉真。
玉屏见此马上对丫鬟说:“彩笺你去天字一号找薛姑娘,告诉她楼下大堂有位夫人胎像不稳,让她帮忙找一个大夫到卧云楼。这位老爷,这卧云楼的少东家是我祖父的学生,为人最善良正直不过,你先让夫人到楼上雅间休息片刻等大夫过来可好?”
彩笺听了赶紧跑上去,坐在大堂里的人也瞧见了,不少人都认出了蛇王,怕惹麻烦的人纷纷把目光转开了。
蛇王是混、黑的,要是他们搭把手他老婆孩子救回来当然好,就当自己一时善心得了蛇王一个人情,要是老婆孩子救不回来,他迁怒自己,那自己多冤枉啊!偷鸡不成,蚀把米,平白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可怕的仇家。
彩笺找到天字一号雅间时,里面的人正坐在一处聊天,见到她也很惊讶。
薛冰见彩笺面带急色,气息还没喘匀,奇怪问道:“彩笺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姑娘呢,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薛冰的话一说完,雅间里的人坐不住了,花聿楼和霞儿都有同窗之谊,而且贺老师就这么一个血亲,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们担心老爷子撑不过去。
彩笺急忙说:“我家姑娘没事。她正在楼下大堂,姑娘让我上来找薛姑娘,让您帮忙找一位大夫,楼下有个怀孕的夫人很不好。”
三人一听到怀孕的夫人马上就知道是蛇王和玉真夫人,花聿楼和薛冰知道玉真夫人体质特殊,怀孕艰难,想必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听到彩笺的话纷纷起身下去。
玉真夫人的指甲修剪圆润,虽不容易割伤人,但在大力的拉扯下还是在玉屏雪白的手腕上留下了一排岳月牙,但玉屏并没有挣脱玉真夫人的手指,反而柔声细语地对她说:“夫人莫慌,一会大夫来了就好了。”
蛇王不知道妻子为何突然变成这样,慌乱中他粗略瞥了一眼玉屏,发现这个小姑娘眼生得紧,他并不认得,难道是玉真认识他之前的旧友?但年龄也对不上,这姑娘顶多十七岁、十八岁的样子。
“娘、娘……”玉真夫人拉着玉屏的手,嘴长了长半晌才艰难吐出这两个字,恰好让从天字一号下来的四人听到了,见到这样的场景,他们也是一头雾水地看着彼此,难道玉屏和玉真夫人的母亲长的很像,所以才会让她不小心动了胎气?但现在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去请大夫。
花聿楼在到京城时便提前和花博衍说好要借他的名刺到宫中请御医为霞儿再诊治一次,花博衍的名刺早早放在卧云楼里,这下正好直接到宫中为玉真夫人请御医。
宫中的妇科圣手平日里就是为妃嫔们照看帝裔,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别看娘娘们千娇百媚的,要出手起来一害一个准,再也没有什么比襁褓中的儿童更好下手了。
像玉真夫人这种还只是小意思,御医替她扎了几针后众人就瞧见她的脸色好了不少。
御医替玉真夫人施完针后,转身对蛇王说:“病人暂且稳住了,这位老爷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房内众人听了便知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不好在场,纷纷出去了。
蛇王激动地对他说:“御医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御医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那么激动,问道:“我替夫人把了脉象,夫人早年是不是落过水又落过胎?”
蛇王道:“对,她在十五六岁的时候落过水,十九岁的时候因为照顾不当,落了一次胎。”
御医道:“这就对了,夫人十五岁落水的时候没有得到好好的休养,留下了病根,等到了后面怀孕的时候病根就爆发出来了,导致落了胎,虽然有好好保养,但到底伤了根本,所以怀胎艰辛。”
蛇王担忧道:“这次也是因为旧疾复发吗?”
御医摇摇头,道:“那倒不是,这次动了胎气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夫人身体与其他孕妇不同,还是要多注意情绪平和较好,我开几副药吃完就没事了。”
说完御医就拿笔刷刷刷写了一方药单。
蛇王将御医送走后马上回到房里陪妻子。
玉真夫人的情绪已经平稳好多了,但见到丈夫还是忍不住拉着他的手,像是要说什么。
蛇王拉着她的手安抚道:“玉真你别着急,想说什么慢慢来,我会在这里陪你的,你想说什么?”
“那个人……”玉真夫人挣扎了半天才说出这三个字。
“谁?”蛇王问道。
玉真夫人又重新组织了一次语言才说:“刚刚在大堂里的那个姑娘。”
“你是说那个和花七公子有同窗之谊的姑娘,她怎么了?”
蛇王刚刚也听到妻子拉着那个姑娘的手喊了两声“娘”,难道那姑娘和早逝的岳母面容相似?
“她、她……”
玉真夫人说着脸色又开始不对了蛇王赶紧对她说:“无论她怎样都好,你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等你病好了,我请那位姑娘到府里做客。”
听到蛇王的承诺玉真夫人的情绪这才平稳一下,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经过刚才惊险的一幕,大家的心都紧绷在一起,都忘了聚集在卧云楼是为了什么,还是花聿楼让人送上酒席才想起大家是为了庆祝霞儿平安脱险才到这来的。
霞儿举杯道:“可惜陆大哥和唐捕头因为几天后的事情忙的脱不开身,不然还能更热闹一些。”
薛冰笑道:“你别惋惜他,惋惜唐捕头还差不多,陆霄这几个月可没少鸿门宴请。”
虽然孙章兰抢了两根缎带,花聿楼霞儿薛冰和蛇王也各有一根缎带,但陆霄二十根缎带还剩十六根呢,这几个月明争暗斗的抢夺,醇酒美人的酒宴陆霄可没少遇到,但为了不出乱子把绸缎给了不该给的人引起大乱,让皇帝秋后算账,陆霄硬生生让他戒酒戒色,每天定时下班,下午下班了就一头钻进书房里,清心寡欲的跟个和尚一样,司空宸笑他胆小如鼠。
霞儿光是听薛冰转述就觉得陆霄太可怜了,但可怜中又忍不住跟着笑,京城这段时间涌进来的江湖中人太多了,光是吃醉了酒一时逞凶斗狠地打架也发生过几起,更别说还有争风吃醋,寻仇报恩等乱七八糟的口角纷争。
如果只动嘴还好,毕竟你强身健体不是为了心平气和地吵架,而是为让傻子能心平气和跟你吵架,一旦双方手里都有武器且武力值持平,一旦有一方说不过可不就只能动手了。
林川万万没想到自己不是在追捕穷凶极恶的水盗悍匪里因公殉职,而是死在江湖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口角纷争里,不是争论武当派梯云纵强还是崆峒派七伤拳厉害,就是争论当今江湖哪个女侠最美,尤其是后者,你们一群大男人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为了争哪个侠女最美打得头破血流,你们作为大侠丢不丢人啊?就算不丢人,人家姑娘被你们当个货物一样品头论足,人家也不开心啊!
“玉屏,你怎么也来京城了?”霞儿没和玉屏通过书信,所以不知道玉屏也来京城了
玉屏笑道:“是圣上下旨让我来的,知道薛冰一直在京城,我便写信给她了,没想到我们两个到京城的时间那么近。”
薛冰也跟着笑道:“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想想还是给你一个惊喜比较好!没想到玉屏出现的方式确实挺惊喜的,你怎么和玉真夫人遇上了,你和她见过吗?”
“我不认识那位夫人,是见她看起来情况不太好才问一句的,谁知道她就抓着我不放了。”玉屏也觉得奇怪,好像是她刚从车里下来就看到那位夫人一直盯着她,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那位夫人见她走近后更激动了,甚至还拉住了她的手,想到这玉屏低头看了一下手臂,四个带血的月牙印隐藏在袖中。
“我隐隐听到玉真夫人拉着你的手喊了两声娘,应该是你和她过世的母亲长的有些相似吧。”女子怀孕本就容易忧思过重,猛地看到一个和自己过世的母亲长的相似的人一时情绪激动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听了薛冰的话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但到底是他人的私事他们不好多说什么,这件事便算揭过去。
自贺老夫子闭馆回乡后,花聿楼、霞儿、薛冰和玉屏四人还是第一次聚在一起,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大家喝的难免会多一下。不过就算真喝醉了也不怕,花聿楼会让人安排安静的房间给她们休息,玉屏和霞儿不像薛冰和花聿楼,喝到最后她们的眼神都开始飘忽了,薛冰看到了指着她们哈哈大笑说:“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久了,酒量一点长进都没有,比起我来可差多了!”
薛冰说的没错,为了谈好生意,她可没少在酒桌上喝酒,就这样酒量不知不觉练出来了,但喝了这么久,其实也快醉了,就撑着一口气呢。
花聿楼也看到了霞儿和玉屏醉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便对薛冰说:“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这次就散了吧,我让人送你们回房间休息一下。”
“好!”薛冰知道她和玉屏的房间在一处,所以对候在一旁的彩笺说:“彩笺你过来帮我扶一下玉屏,我带你们去房间看看。”
彩笺赶紧过去帮薛冰一起扶起玉屏就往屋外走,好在这一层楼都让花聿楼空置了,不然三个女子醉了两个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花聿楼安排在外等候的丫鬟见到人出来了忙过去帮忙。
屋里的人都出去了只剩花聿楼和他的小醉猫了,小醉猫还抱着酒坛子不肯松手,让人哄了好久才肯放手呢。
花聿楼低头亲了亲霞儿水润红嫩的唇瓣,十分宠溺地说:“小醉猫,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喝酒?”
霞儿也是醉的毫无意识了,没听到花聿楼说什么,但能感觉到有人在亲她,这种感觉十分舒服,让她忍不住闭着眼睛仰起头,意思十分明显!
“你真是!”撩人不成反被撩的花聿楼站直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下才把人抱起来送回房里。
与此同时在走廊的另一边,两个身形高大男子同时从两旁的楼梯口出现,刚刚还碰上了。
“这不是世子爷吗,什么风把你吹到卧云楼来了?”陆霄一下子就认出了对面的男子是谁,十分热情的打招呼。
“陆衙内好久不见。”
陆霄曾经因为一桩案子到岳州去侦查,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当时年轻的小世子宫玖,后来案子破了以后陆霄不再去过岳州,宫玖作为藩王世子自然无诏自然不能离开封地,所以两人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了。
陆霄笑道:“是好久不见,要不是时间不对,我都想约世子爷好好喝一杯。”
“不急,以后会有机会的。”
比起陆霄的热情,宫玖这位世子爷的回答可就显得冷淡不少,甚至目光一直在巡查什么,陆霄见此也不自讨没趣,和他说了一句“自便”便转身离开去找人了。
没想到刚刚还冷淡自持的世子爷居然跟在他旁边,他向左,世子爷也跟着向左,一开始陆霄以为是凑巧,等到过了几个拐角后看到身边的人,陆霄忍不住说道:“世子爷可还有什么事?”
“无。”宫玖虽然回答短小干练,但语气已隐隐有些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