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沈惜之和姜景煜从王府后门出去,一路绕到了王府斜对面街上的茶楼里,两人呆的二楼雅间正好能看到煜王府的大门。www.xinghuozuowen.com
沈惜之心中了然,原来姜景煜迟迟不让姜臻进府,是有这番打算。可他应该也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今日为何如此筹划?
一手支着脑袋往大门口瞧,可没一会儿又不自觉看向姜景煜。后者正在悠闲地喝茶,明明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好茶,看他的样子却似在品着宫里的贡茶。
盯着那只拿着茶杯的骨节分明的手,沈惜之有些移不开眼。虽说她这些日子流言缠身,被诋毁得体无完肤,可细想起来,姜景煜这个外人口中的“活阎王”,不才是那个最受流言之害的人吗?
她垂下眼,却硬生生止住了继续往下想的念头。
彼时,姜臻已经等得不耐烦,又见周家人突然来了,她心里就更加烦躁,再三催促门房通报。
可门房小厮去了一趟又一趟,只说让等着。
姜臻狠狠一跺脚,再也忍不住发脾气,以往她进煜王府都是畅通无阻的,哪里还需要等候通传?都怪张怜意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把自己都连累了!
可眼下也容不得她责怪张怜意,她只想快些进府,甩掉那个对她瞪眼的周卓。
“走,随本公主进去!”等待不是办法,姜臻脑袋一热就要硬闯。
然而煜王府的护卫们早就得了吩咐,哪里敢把她放进去?于是不近人情地冷着脸将她拦住,门房赔着笑说再去通传一次,但身影进了大门后就不见了。
“混账!”姜臻可不会再信门房的话,她也算是看出来了,三哥如今恼怒于她,今日说不定就是想给她些教训。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等了这么久,还遇到了晦气的周家人,姜臻耐不住性子大骂着,“这是我三哥的府邸,你们竟敢不让本公主进去?”
护卫们不理会他,反而是坐在椅子上的周卓嗤笑着说:“这都没看出来啊?煜王根本就不想见你,什么公主,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本公主说话,有你什么事?”姜臻这段时间被流言蜚语缠身,她不但不觉得自己打了周卓有错,反而是觉得周家人小题大做。更怀疑那些流言就是周家人放出来毁她名声的。
如此一来,她就越发恼恨周卓,当即讥讽他:“你们不也等了小半个时辰?断了腿还叫人抬了来,屁颠颠的哈巴狗似的,不也没能进去?一个残废罢了,也敢在本公主面前叫嚣?”
周卓自从断了腿,就越来越听不得这些话,他当即黑了脸,“我是个残废,煜王不肯见也就罢了,却也不愿意见你,这么说来你跟残废有什么区别?”
“你放肆!”姜臻恼羞成怒,正要反唇相讥却被萍儿拽了一下,她猛地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之前听说白家那个白菀菀在王府门口闹事,被直接弄去了静安寺。现在要是自己再闹一场,说不定不但不能和三哥和解,反而会被他更加厌恶。
权衡之下,姜臻憋住了快吐口而出的话。但她忍得住,有的人却忍不住了。
周卓被姜景煜勒令上门道歉,这是丢脸的事,周大人老脸挂不住,没有跟来,但爱子心切的周夫人怕自己儿子在煜王府吃亏,硬着头皮跟了来。
姜臻差点害死自己的儿子,周夫人便对她颇有微词,如今一看姜臻这泼辣模样,又想起周卓打算娶了姜臻的事,她心里一阵悲凉。
但很快,这股悲凉就化作了夹枪带棒的话语。打扮光鲜的妇人用嫌弃的目光将姜臻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忽的说道:“卓儿,公主殿下跟咱们自然是有区别的。咱们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家,公主殿下可不一样,在皇宫里就敢打人、杀人。如今几位公主的名声都快被她败光了。”
周卓冷哼一声,轻蔑地附和道:“那倒也是,现在京城里谁人不知,堂堂五公主,其实就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在慈恩寺住了几年,就跟乡野村妇似的。”
母子俩一唱一和的样子让姜臻颜面无存,今日她带的人多,周家的人也有不少,这么多人聚集在煜王府门外,自然而然地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只是有白菀菀那件事在前,谁也不敢靠近了,生怕被殃及池鱼。
但那些探究或者嫌弃的目光几乎让姜臻抓狂,她忽然甩开萍儿拽住自己的手,三两步走过去,一脚踹在周卓那条断腿上。
“啊!”周卓的惊叫凄厉而痛苦。
两边的人赶紧拉开姜臻,姜臻此时却因憋了一肚子的气而恼怒不已,她甩开丫鬟婆子,恶狠狠地骂着:“本公主再不济也是堂堂公主,与你这个废物有些云泥之别,你胆敢对本公主出言不逊,本公主就让父皇降你的罪!”
“卓儿!我的卓儿!”周夫人抱着周卓,看到他面露痛苦,于是一把掀开盖在他腿上的毯子,一团鲜红便闯入眼中。
伤口又开了。
“杀人啦!公主杀人了啊!”周夫人气晕了头,立刻吩咐护卫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疯丫头绑了,交给皇上处置!”
她倒是想亲自教训教训姜臻,可姜臻毕竟还有皇上撑腰,她动不得。可姜臻突然发难,喊打喊杀,她也不是不能先绑了她,再向皇上请罪说形势所迫。
护卫们虽然畏惧姜臻的身份,可到底是拿着周家人的钱财,于是很快就动手了。
姜臻吓得往婆子们身后躲,一边躲一边嚷嚷着,“本公主带你们出来可不是让你们看热闹的,还不快保护本公主?”
护卫们身手矫健,婆子们也纷纷拽胳膊抱腿,两边的人扭打在一起,最后反而是让姜臻脱了身。
她从混乱中挤出来,正得意地要看周卓的笑话,可一抬头,她就愣住了。
周卓已经有周夫人和两个护卫带着离开,反而是自己,头发蓬乱,衣裳破烂,被那些围观的百姓看猴似的指指点点。
“啊!”姜臻捂着脸惊叫,下一刻,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