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稚语激起人心中千层波浪。
小姑娘可不管那些,咬牙切齿的道,“我宁愿在春风楼当个伺候人的小丫鬟,我也不想跟她回去那个家。”
小孩儿眼底透露出来的恐惧和绝望,绝对做不了假。
沈惜之闭了闭眼,心情无比沉重。换口气,沉声开口,“春风楼亦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身世可怜,又无依靠,不如日后就来我身边做事,如何?”
小姑娘的眼睛亮得像星子,重重地点头。
这边站着姜泽瑞和沈惜之两尊大佛,老鸨就算再不乐意,可也没法去蜉蝣撼树。于是堪堪赢得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老鸨子僵硬地接过银子,很是财迷的打开荷包往里看了一眼,随即便惊呼,“五十两银子!”
她柳花花什么场面没见过,心里早就划过各种念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卖煜王妃一个面子,把小丫头白给她。
可没想到这煜王妃如此讲道理,给足了赎身钱。
“小丫头的卖身契在这,王妃您收好。”说完还谄媚的笑了两声。自旱灾以来,她的春风楼便关门谢客,当初收下这小丫头也不过是她一时心软,如今这丫头倒是遇上贵人了。
但刘婆顾不得得罪人,要是孩子被那王妃娘娘带走,王员外那边可是会要了她老命的。
想明白其中厉害关系,刘婆子两手一摊,立马倒在地上撒泼打滚,直呼,“没天理了,煜王妃强抢孩子啊。”
小姑娘害怕得躲在沈惜之身后。
“来人,将关系此事的一干人等全部送去府衙,查清楚前因后果,看看刘婆子所言究竟有几分真假。”
周遭围观百姓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甚至都在夸煜王妃菩萨心肠。
至于姜泽瑞,他的一番打算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也活生生变成了沈惜之的衬托。
天色渐暗,姜景煜风尘仆仆的进门。一眼就看见屋里正热闹,主要是白蕊心在说话,季川穹时不时搭腔。
看见姜景煜,二人忙起身行礼。
姜景煜摆手,走到沈惜之旁边坐下,“不必多礼。”他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这会儿看着沈惜之弯弯的眉眼,竟问了一句,“在说何事?”
“听笑话呢,”沈惜之抿了口茶水,示意白蕊心继续说。
白蕊心看了眼季川穹,才鼓足勇气,回道,“回王爷,我们在说这一路上走来的事儿。还有付韶儿,她不知何时竟与太子殿下不清不楚了。后来还想勾搭季大夫,但是没成功,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季川穹跟着作证,只是他到底是被付韶儿“勾搭”的那一个,说起这种事时,面色有些尴尬。
沈惜之一手支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姜景煜。她只知道付韶儿费尽心思想攀上姜景煜,可这回南下,她却选择了姜泽瑞。是好事,也是坏事。
另一边院子,姜泽瑞面对屋里一片狼藉,面色阴狠,呵退了付韶儿,抬手招来暗卫。
他并未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沉默着从隐秘的暗匣中取出一只玉白的小瓶子,重重放在暗卫手中。
暗卫捧着那东西,忍不住一哆嗦。
“一山不容二虎,从前小瞧他了,如今他羽翼渐丰,不得不除。去吧,谨慎行事。”
暗卫心里清楚那是剧毒,所以谨而慎之的小心收起来。转身出门,被不知哪儿来的的一股燥热的风一吹,竟然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些。
待他的身影消失,暗处,付韶儿捏断了一根纤细的树枝。
是这个时候吗?
她不确定,自从主角系统消失以后,她记下的那些剧情逐渐变得凌乱,她只记得……
不久后,季川穹却因为刚才付韶儿的一番话,心中波涛起伏。想了想,扭头又回去面见姜景煜。
“王爷、王妃,在下方才见了付韶儿,她……”将那番奇奇怪怪的话转述给二人听后,姜景煜面上看不出喜怒,屋内几人沉默不语。
当天夜里,突然起了大风,雷声轰鸣却没见一滴雨。
第二日一早,天色尚未大亮,煜王院里传出一声惊呼,“快来人,传大夫,王爷中毒了!”
紧接着,屋里院内就是一阵兵荒马乱。院门紧闭,没人进的来,更没人出的去。侍卫将伺候的下人尽数控制起来,严阵以待,等着主子处置。
屋里,姜景煜双目紧闭,唇色紫黑,胸膛起伏微弱,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去了。
州府内和随行的大夫个个大汗淋漓,颤着手、扯着嗓子讨论毒性,怎么解毒等事。
季川穹早些时候被太子传唤了去,迟迟回不来,他们解不了毒,顶着沈惜之要杀人的目光,穷尽毕生所学,才把姜景煜体内毒性勉强抑制住。
看着这番景象,沈惜之只觉得自己胸腔里好似有一把火,灼得她皮开肉绽,却又因那点火的温热,让她缓过了呼吸。
果然……
她想起昨晚季川穹说的那番话,他说付韶儿旁敲侧击让他多注意姜景煜的身体,尤其是……毒……
付韶儿偏偏与季川穹说那些话,今日姜景煜又真的中了毒,要说这与付韶儿无关,沈惜之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可现在季川穹回不来。
几个大夫叽叽喳喳似鸟叫,沈惜之强忍着心里的颤抖,吩咐文汝:“去告诉太子,就说……王爷身中剧毒,回天乏术。他若还有点人性,便让他放季大夫回来,彻查此毒。”
人都要死不活的了,无论如何姜泽瑞都不可能再扣着季川穹。
果然,文汝这一去一回,就带回了季川穹。他一回来,屋子里的大夫们就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下沈惜之一个“闲杂人等”。
“还来得及!”
季川穹立刻施针,忽的,姜景煜喉咙一震,咳出一口黑血。血未落到地上,全被沈惜之用痰盂接住了,紧接着,她擦干净姜景煜嘴边的乌血,面色沉沉。
不多时,姜景煜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了沈惜之,“本王无事。”
可下一刻他的眼睛又不可抑制地闭上了。
“此毒剧烈,虽然为防万一,在下昨晚让王爷服下了解毒丹,但……”毕竟昨晚不知是什么毒,那解毒丹功效有限,但好歹他们的准备没有白费。
将痰盂藏好,沈惜之轻轻“嗯”了一声,“太子来势汹汹,是存了要害王爷的心,此事绝不能出任何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