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渃妤说走就走,离开那天,严夫人唠叨许久,似乎还是不想让她去。
“娘,放心吧,女儿只是去修养一阵子,能出什么事?”严渃妤笑道。
严夫人轻轻叹气,她哪里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无非是为了太子,就要去试探煜王妃。可煜王妃哪里是那么好拿捏的?明月山庄又那么远,若是出了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急于证明自己的严渃妤知道严夫人心里所想,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
这一日,姜泽瑞也特意来送行,他是天之骄子,又贯会做表面功夫。三两句话下来就把严渃妤哄得喜笑颜开,严夫人见状也不好说什么。
等马车开始前行,严夫人拽着严大人的手臂直抹泪:“我这心里怎么也不踏实,要不,还是多派些人跟着妤儿吧?”
严大人道:“煜王妃离京也不过三五十人随行,妤儿如今还不是太子妃,若派头太大,恐会让人诟病。”
话是这么个道理,严夫人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是心里仍旧担忧得很。
“行了,有太子在,操那么多心做什么?”严大人语义不明地说了一句。
严渃妤身体差,一路上虽然没遇到什么意外,但她离京第二天就病倒了,因此拖慢了进程。可她又急于到明月山庄去会会沈惜之,于是下面的人也只好埋头赶路。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到了明月山庄。
而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京城中风平浪静,似乎因为姜景煜和沈惜之的离开,再没有了暗流涌动。
“咳咳咳……”马车门刚被推开一条小缝,冷气就争先恐后地往里挤,严渃妤喉咙发痒,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快关上!”身旁的丫鬟叫着,连忙给严渃妤披上厚厚的披风,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这时候山庄里的客人走得只剩了沈惜之一家,但严渃妤却又撵了过来。
庄主宋明月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听到了咳嗽声,赶忙让丫鬟找了个汤婆子送过去。
汤婆子被严渃妤的丫鬟苗儿接下了,她试了试温度,将之放到严渃妤怀里,“这里的人办事还算周全,小姐您先忍忍,奴婢让她们先把屋子弄热乎了。”
“不必了。”严渃妤伸出纤细白净的手,没一会儿又缩了回去摸着汤婆子取暖,“出门在外,不必这般讲究。”
“可您的身子……”
“穿这么多,够了。”
苗儿这才退步,先行下了马车,在马车旁等待严渃妤。
寒风吹得严渃妤难受,她缩手缩脚的,又穿着厚厚的冬装,远远看过去似一只雪球。
山庄的管事迎了过去,嘘寒问暖一番,又连忙为他们安排住处。
严渃妤耐着性子,可已经被冻得有些恼了,但管事还是没眼力见,一个劲地问东问西。终于苗儿忍不住了:“你这人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边走边问吗?非要堵在这里叫我们小姐受冻,若是小姐受了凉,你担待得起吗?”
被这么一顿说,管事依旧是笑呵呵的,“恕罪恕罪,最近客人少,生疏了。诸位里边请——”
严渃妤乌泱泱带了一大群人,伺候的丫鬟、婆子,随行的小厮、护卫,派头堪比煜王妃来的那一日。
只不过煜王妃来时有煜王护送,这人嘛,虽然人手带得多,但在另一个方面可就输得彻底。
宋明月冷冷地在一旁看着,明月山庄的雪景是一绝,因此每年冬天来观雪景的人都不少。可如今方才入冬,满目萧条,这位从京城来的丞相嫡女,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你是说严渃妤来了?”
面前的小桌上正煮着茶,袅袅青烟缓慢消散,底下的碳烧得通红,沈惜之伸出手取暖。
她这些日子过得悠闲,没有京城里那些尔虞我诈,虽然偶尔还是会有杀手潜进来,但在她遇到危险之前,那些杀手就会被解决。
不过……姜景煜去了天恒山,却是不能相见。
文汝点头:“是,刚到不久。而且看样子还病着呢,不知道专程跑这一趟是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我。”沈惜之加了点碳进去。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太子派来的杀手没能得手,又屡次失败,他自然想知道这里的情况。可他是太子,又不能轻易离京,我猜,严渃妤就是他的耳目眼线。”
看来这里的清闲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真是如附骨之蛆一般!”文汝柳眉倒竖,“派人追杀还不够,竟还要让人来监视。”
沈惜之倒不怎么激动,甚至于,她早就想到了姜泽瑞会派人过来盯梢。只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严渃妤,他就不怕自己的准太子妃有什么差池吗?
“轻点,都轻着点儿!”苗儿指挥着众人搬东西。
严渃妤挑了一处离沈惜之最近的居所,她刚站稳脚跟,旁的没坐,先让丫鬟去煎了药。而后躲进屋里,咳了个惊天动地。
“这些可都是小姐的宝贝,千万不能磕了碰了!”
院子里下人们忙前忙后,苗儿看了下情况,发现煎药的丫鬟带着药过来了,她连忙撇下这里,前去将药讨了过来。
“我给小姐送进去就好,你先下去吧。”
丫鬟点头,可忍不住问:“苗儿姐姐,你说小姐为什么要遭这些罪啊?现在又没有雪景能看,还奔波劳累,实在是……”
苗儿瞪了她一眼,“多嘴!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去院子里帮忙搬东西吧。”
丫鬟只好吐吐舌头,果真去帮忙了。
屋子里暖烘烘的,严渃妤的脸上也被烘出了绯红,她捂着嘴,像是要把这些日子受的劳累都化作咳嗽咳出来。
“小姐,您先喝药吧。”苗儿把药递上。
“咳咳咳……放心吧,咳……我一会儿喝。”
苗儿急了,“早知如此,就该带个大夫过来,您也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严渃妤摇了摇头,她神情疲惫,目光却十分坚定。沈惜之抢了她的端砚,又害她颜面尽失,这样的仇怨,不能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