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听沈惜之嗤笑了一声,张怜意的身子抖了抖,便听沈惜之说:“你也知道我瞧不上你?”
气氛有些沉默,她继续道:“你好端端一个官家小姐,偏偏不和张家人一块儿入宫,却自降身份跟着乐伎前来,你就不觉得没脸?”
她说得很明白,却绝口不提张怜意要进煜王府的事,让那些方才还浮想联翩的贵女们神色莫名,纷纷看向张怜意。www.xiaodiaodayacom.com
“说起来……”一人轻声道,“张四小姐似乎是和煜王府的乐伎一块儿入宫的呢,可……可煜王府先前不是放出消息,说张四小姐离开王府,不和那些乐伎一块儿演奏了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张怜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正欲垂泪。
“说够了没有?”姜臻黑了一张脸,冲那些偷笑的贵女瞪眼,而后暗含威胁对沈惜之说,“你别给脸不要脸,今日之后,你就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了。”
沈惜之置若罔闻,甚至对她挑衅一笑。
姜臻没把人吓唬到,自己反而憋了一肚子气,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好在周围的贵女们贯会察言观色,叽叽喳喳地对姜臻说好话。
张怜意立在一旁,眼中有些许羡慕,但扭头看到沈惜之时,她没由来的有些心虚。可为了自己的目的,她不能退缩。
又一会儿,这里的贵女们分成了两拨,一边是众星拱月的姜臻,一边是形单影只的沈惜之。再有到来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本着不能得罪姜臻的心思,也跟沈惜之划开了界限。
看到这一幕,姜臻得意地笑了。
沈惜之却还安坐如山,一点不为所动。因为她自己清楚,这些贵女,大多都是墙头草,今日捧着这个,明日捧着那个,那边的风大,她们就是哪边的人。
这是京城里的生存之道,对那些庶出的小姐更加适用。
天色渐暗,风卷着菊花的清香冲去人群。
白蕊心踩着一地落花而来,她的衣裳有些乱,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一眼就看到了沈惜之,于是看也不看那边的姜臻一行人,径直走了过去,“看来我来得有些迟。”
白蕊心呼出一口气,端起柳絮给她斟的茶喝了一大口,她张嘴想要抱怨,但一想,自己每次见到沈惜之似乎都在抱怨,于是不高兴地闭了嘴。
但沈惜之看出了她的异样,随口问了一句,“今日你家老夫人又找事了?”
这句话像一个信号,白蕊心“笃”地把茶杯放下,再忍不住埋怨道:“王妃料事如神,我家那位老夫人啊,听说今日有宫宴,说什么都要来——其实还不是为了见皇上,再卖卖惨,为她那可怜的乖孙女求情。”
说着,她打了个哆嗦,“我的天,还好我们发现得早,你知道吗,她不知怎么收买了个车夫,我们的马车在前头走,后面还跟着个尾巴,这要是到了宫门口,我爹就不得不带她进来了。”
“确实是烂摊子。”沈惜之回想起那晚027的话,既然那天付韶儿就接近静安寺了,这几天说不定两人已经接触过了。可那两人究竟会不和,还是会狼狈为奸……
她怔愣了会儿,按理说,白菀菀是恶毒女配,付韶儿是原定女主,两人怎么说都该是对头,但有了自己的加入,说不定会改变一些什么。
她想问027,可对于这些事,027只让她自己摸索,真的是一个……很没用的系统。
心中感觉无力,她揉了揉额头,捋了捋今天的计划,只要容贵妃开口为张怜意和姜景煜赐婚,她就把张怜意和姜臻在煜王府投毒的事抖出来。只可惜素月已经离京,少了之证人,但不要紧,铁证如山,谁也跑不掉。
于是哪怕姜臻此时恶狠狠地瞪着她,她也觉得无所谓,毕竟这应该是姜臻最后的风光了。
“来了来了,严大小姐。”白蕊心忽然小声说道。
沈惜之循声望去,只见严渃妤用帕子捂着口鼻,眉头轻蹙,面色不太好,身边有个丫鬟伺候着。严夫人没露面,大概是去和那些官家夫人说话去了。
“小姐,您还好吗?您先坐下休息吧,奴婢给您倒茶。”丫鬟扶着她坐下,紧接着赶紧给她倒茶,手上的温度不高,刚好能入口的样子。
严渃妤咳嗽了两声,轻轻柔柔地抬手,却没接,“放着吧,我喝不惯。”
“是。”丫鬟没有多说。
“严大小姐素来不喜欢出席这样的宴会,今日怎么来了?”白蕊心悄悄和沈惜之咬耳朵,两人单独坐在一处,严渃妤为了少走几步,也没去姜臻那一大堆人那边,所以反而和这两人近一些。
沈惜之抬头瞥过去一眼,严渃妤也恰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里交汇,似乎谁也不让谁。
最后,严渃妤因咳嗽不得不收回目光。
白蕊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这是怎么了?”在奇异楼那天她离开得早,不知道沈惜之和严渃妤后来的矛盾,此时看着两人心照不宣露出的敌意十分疑惑。
“在严大小姐手中拿回了一样东西而已。”沈惜之不提那些恼人的事。
白蕊心不疑有他,打趣道:“听说严大小姐也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不向她讨要她那些私藏,应该没什么事。”
“的确,我没有向她讨要。”沈惜之也笑着,她只是拿回了不属于严渃妤的东西而已。
这边正说着,姜臻那边也谈起了严渃妤,毕竟严渃妤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才女,只可惜身体不好,从小到大都是药罐子。可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她的才情,风华。
要是平日里她们说说也就罢了,但今日这里是姜臻的主场,而姜臻最厌恶抢自己风头的人。
她听着那些对严渃妤的恭维话,心中特别不是滋味,而且有几个贵女已经走过去示好了,她重重地哼了一声,面色不善。
一个药罐子而已,一步三喘,不好好躲在家里苟且偷生,竟还敢出来,也不怕刮阵风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