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莫和花锦棠吃过早饭,换上老丈给他们二人的棉衣服,千恩万谢之后,起身,向着山海关的方向走去。
日上三竿时分,两人终于赶到山海关的城门外。两人举目一望,城外密密麻麻的全是攒动的人头,从这些人的容貌和神色来看,像是逃难而来的难民。
苏莫嗅了嗅鼻子,一股难闻的腐酸味扑入鼻中。她急忙掩住口鼻,皱起眉头:“这些人身上好臭。”
“是难民。”花锦棠也微微皱眉,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城门。
只见厚重的城门紧闭,上面的大盖钉已透出斑驳的锈迹。城门上列队站着两排士兵,一排弯弓搭箭,瞄准城下,一排手执雁翎刀,将圆盾前置,护在身前。
苏莫抬头看看城门上剑拨弩张的士兵,又低头看看四周满眼期盼,抬头仰望的难民:“这是什么情况?”
花锦棠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声喊道:“军爷,我们都是大明的子民啊,从宁远和锦州逃到这边来的,求你们打开城门,放我们入城吧。”
“军爷,求求你们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吧。”一旁有几个人跟着一起叫喊起来。
“袁督师最是爱民如子,他不会对我们这些难民弃之不顾,我们一起求求袁督师。”
一人提议后,瞬间,城门下跪倒了一片。而城门上的士兵岿然不动,对跪拜恳求的难民无动于衷。
“为什么不让难民入城?”苏莫对城门上士兵的做法有些忿然。
花锦棠没有理会她,而是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搜索着。
“喂,你在找什么?”苏莫走近他,小声问道。
“一个孕妇,是袁崇焕的小妾。”
“袁崇焕的小妾?她怎么可能在难民里?”
“确切的说,应该连小妾都算不上。是袁崇焕在宁远收的一个外室,应该是随着难民来投奔他。”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苏莫吃惊地张大嘴巴,看着花锦棠。
花锦棠很认真地回道:“我曾经在依依的手札上看到过,她写的绝对不会错。”
“又是依依,你的依依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她是无所不知的依依呀。”花锦棠回答得理所当然,语气中还带着一丝的甜蜜。
苏莫很受不了他提起依依的那副花痴相,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无所不知?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无所不知。”她说着目光也看向周围的人群:“那个孕妇有几个月的身孕?”
“嗯?”花锦棠一愣。
“她肚子有多大?这样找起来比较方便。”
“哦,应该再过三个月就临盆了。肚子嘛……”花锦棠说着在苏莫的肚子前比划着:“应该有这么大,比你的肚子再大上两圈。”
“干嘛拿我来比较。”苏莫使劲儿将花锦棠的手打开。
花锦棠淡淡地一笑:“我在这边找,你去那边找。我们分头行事。”
苏莫在人群中游走,目光盯着每一个女人的肚子。有的女人避开她的目光,转身闪让开,有的女人瞥视着她,目光中充斥着不满和厌弃。她根本视而不见,仍然在人群中寻找着。突然,一个坐在手推车上的女人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朝着那抹身影走过去。
坐在手推车上的女人也看到走过来的苏莫,她将身上的破棉衣掩紧肚子,身子微侧,背转过身子。
苏莫走到手推车旁,围着车子转了两圈,目光没有一刻离开那个女人的肚子。女人的神情更加的不安,她从车子上下来,移步,走入人群密集的地方。
“喂,你别走。”苏莫看出女人似乎要溜,疾步向前,伸手相拦。
“救命啊。”女人推开苏莫的手,大声疾呼。
苏莫一愣:“我又没怎么着你,你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后背上挨了一下,身子向着地面倒去。
“啪”的一声脆响,她脸上的眼镜落在地上:“啊——,我的新眼镜。”她急忙捡起眼镜,两道裂痕呈现在眼镜片上。
“我这副眼镜花了快2000元,你……”她埋怨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个人栖身来到近前,双手抱住她的腰,一个抛投,将她狠狠地又摔倒在地上。
眼镜彻底碎裂。她还没有来得及心疼,身子再次腾空,接着又是一个抛投。
“还来,你有完没完?啊——”她惊呼一声,身子飞了出去。
一个人影腾空飞跃而来,长臂一伸,将空中的苏莫拦腰圈住,双脚落地,禁不住倒退了几步。
苏莫扭头看向抱住自己的人:“幸好有你,不然,我就……”
“站到一边。”花锦棠不及苏莫说完,将她从自己身前推开,一个侧身闪让,一掌拍出,迎上对面袭来的一人。
对面的人被拍飞,跌倒在地。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右掌左拳,交互在胸前。
花锦棠对着那人一抱拳:“这位小兄弟,如果我的书童冒犯了你,在下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我哪有冒犯他?是他上来就摔了我两个跟头。”苏莫走到花锦堂的跟前,伸手指着对面的人。
“不得无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花锦棠脸色一沉,低声斥责。
苏莫张嘴就要反驳,可看到花锦棠的眼色,硬生生地变换了语气:“是,公子。”
花锦棠仍然抱拳施礼:“这位小兄弟,这是一个误会。”
对面的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虽然个头不高,但却生得虎背熊腰。他目光凝视着花锦棠片刻后,又将目光看向苏莫,冷冷地开口:“这不是误会,他欺负我姐,我看到了。”
花锦棠的目光看向那个少年身后的女人,当看到她的肚子时,会意地一笑:“小兄弟,这确实是一个误会。”他说着向着两人走近了几步,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是奉命,特来迎二位进城的。”
两人都听见了花锦棠的话,目光同时一愣。两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将目光看向花锦堂:“你说你奉了谁的命令?”
“袁督师。”
“袁督师和我们非亲非故,为何让你迎我们进城?”
花锦棠听出二人在试探自己,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女人的肚子:“怎会非亲非故,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