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嗯了一声，同意了。

天刑司的动作很快，一旦确定了线索就立即行动。

林嘉嘉随同而去，于是天还没亮，悲恩寺就静悄悄的被包围了。

天刑司做事隐蔽，动作又快。随着局面完全被控制住，林嘉嘉跟着进了之前的小厨房中，那里几个和尚全部被控制住，地上则乱七八糟的摆着一堆东西。

林嘉嘉看了一眼，扑鼻而来的肉腥味让她又心痛又反胃，直接扭头就冲了出去。

她摸出清心膏，抹了几下，终于是舒缓了自己的情绪。

一边的杨鸣问到了熟悉的香味，探头过来看了几眼，惊讶道：“你这是清心膏？”

林嘉嘉嗯了一声：“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吗？怎么在这？”

杨鸣啧了一声：“我一听说有活动就立刻跟着来了，这么愉快的场面哪能少了我你说是不是？”

他探头看了一眼林嘉嘉手里的盒子，又道：“清心膏外面没的卖，只有总司大人才有这宝贝，肯定是他给你的吧。”

“这个案子查的我实在是难受，”林嘉嘉露出了几分歉意：“所以大概是顾大人看不下去吧——”

“他这是感同身受啊，”杨鸣嘿嘿一笑：“你不知道吧，顾大人早先时候比你还夸张，看不得这些东西，一看就吐。当时我还嘲笑他，觉得像他这样的小少爷就该滚回家去好好待着被人伺候。结果他为了适应这些随身携带清心膏，硬逼着自己习惯了。”

林嘉嘉顿了下，她之前看顾泽，即便是看到那么恶心的场面也面不改色，她原以为对方是适应的。

林嘉嘉垂下眼眸，心情略有些复杂。

陆其琛也是这样——

他不爱看鬼片，更不爱看那些血腥恐怖片，每次看到这种镜头都一惊一乍的。以往的时候自己总嘲笑他不知道怎么混进的联邦军部，却没想到这个世界的顾泽也是这样。

“不过这个案子也确实够可怕的，”杨鸣在一旁啧了一声：“拿那些婴孩的脏器煮汤，那些小孩子被送到悲恩寺的时候应该都是希望他们能好好活下去的，谁能想到会遇到这样一群畜生呢？”

他感叹一声，林嘉嘉侧头看他：“你知道这个案子是我查的吗？”

杨鸣莫名其妙：“知道啊，作为一个新人这么快就查出线索，很厉害了。”

“那你还记得那碗汤吗？”林嘉嘉认真道：“是你忘记了还是真的心很大？”

“什么汤？”杨鸣诧异的看着她，随即很快就懂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那天的那碗汤——”杨鸣的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发抖。

林嘉嘉点点头，同情的看着他。

“呕——”终于想起来的杨鸣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了，他疯了一般的扣着自己的喉咙，拼命的呕着，但那汤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不管怎么做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顾泽走了过来，看了杨鸣一眼，疑问的看向林嘉嘉。

林嘉嘉简单道：“他知道那碗汤了。”

顾泽瞬间明了。

他没管杨鸣，而是直接道：“我让人查了下，这里的绝大多数都不是真正的和尚，早先就被人替换了。”

林嘉嘉若有所思。

随后便有人来通报情况，正如同顾泽所言，这里原先的和尚在这几年间都被各自手段赶走了，整个寺庙里几乎都是假和尚，这些人对外打出了慈善的名声，收养了那些孩童，依靠这个拿到了朝廷的部分补助。

但在这些人眼中，这些银两入了他们的口袋又岂能被其他人用了？于是他们就想出了这样的一个法子，恶意虐待那些病弱的婴童，致其死亡后就又用了之前那样丧心病狂的法子再赚一笔钱。

林嘉嘉跟着顾泽身旁，看着那些捕卫抓走了一个个寺庙里的假和尚。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老和尚，也是这个寺庙里唯一真正的和尚，悲恩寺的原住持。

此时的他早就没了昔日里那种大师做派，整个人垂头丧气的，面容狼狈。

林嘉嘉站在一边看着他，等到他逐渐走远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道：“等等。”

押送住持的捕卫看了眼顾泽，见他微微点头就停下了脚步。

林嘉嘉走到住持面前，道：“有几个疑问，还望住持回答下。”

悲恩寺住持看了她一眼，见她只是个小姑娘，将头侧了过去不搭理她。

押着他的捕卫略一使劲，厉声道：“耳朵聋了？听不见我们天刑司捕卫的话吗？”

悲恩寺住持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林嘉嘉也是天刑司的人。

林嘉嘉笑了笑，直接道：“那些银两，都去哪里了？”

住持淡淡道：“自然是都花了。”

“都花了吗？”林嘉嘉道：“我查过你们悲恩寺的日常开销，并不大，相反跟其他寺庙相比算是少的。那些银子，你一个人吞的下去吗？”

住持冷着脸不说话。

林嘉嘉看他不回答，继续道：“还有，我仔细核对过你们收养的孩童名单。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婴童送到悲恩寺里来，很多人都以为这里至少能让他们活下去，只可惜，这里面的绝大多数都是活不了的。只是有个地方我怎么算也算不对，你们这些年处理的那些婴童数目，跟现在仍养育着的婴童数目加起来跟悲恩寺实际收养的数目还差上一大截，这些人，去哪里了？”

住持的脸色一变，冷冷道：“自然是被人领走了。”

“被谁领走了？”林嘉嘉追问。

“善心人。”

“是哪些善心人？可有登记？”

住持看了林嘉嘉一眼，淡淡道：“记是有记的，只不过你们的人东翻西找的，把名册都搞丢了，找不到了。”

“是吗？”林嘉嘉说：“没关系，天刑司最擅长的就是找人。只要那些人还活着就总能找得出来。”

住持哼了一声没说话。

“不过，”林嘉嘉一顿：“我前些日子遇到了一个姓庄的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位庄公子身边的一个人好似跟我在朝廷那看见的一位被送到你们这里的孩童很像。算算具体的时间，似乎年龄也对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