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寿宴如期而至, 各位大臣皆携带礼物入宫来。
今日的雪又开始下了些,但路边的积雪已被清理过,不影响他人出行。
李云舒今日换了身香色潞绸雁衔芦花样对衿袄儿, 白绫竖领, 衣上是溜金蜂赶葡纽扣儿。下着海潮云延边挑线裙子,腰间别着一青宝石坠子。
入宫前,她眼皮微跳。也不知是不是昨夜又做噩梦的缘故, 好像昨晚没怎么睡好。
皇上寿宴各位大臣携同重要女眷一同入殿, 李云舒向四周瞧去时, 独独不见李冬禾。
方才在入宫时, 她记得柳胤已经到了宫里,恰好在她前面。
今日皇上正坐大殿之上,祺贵妃陪伴在侧。
瞧见祺贵妃的气色比上次惨白了些,李云舒想起祺贵妃几日前失去了孩子。后宫的事情有不少的勾心斗角,她不是不知晓。
祺贵妃本受皇上宠爱,又因为痛失孩子更得皇上垂怜。今日坐在最靠近皇上的位置不再是皇后, 而是祺贵妃。
宴会上歌舞升平, 李云舒觉得倒是无趣, 她循着视线望向另外一处。
今日子怀穿上新的官服, 官服的颜色衬得子怀更有另一番神清气爽。
她鲜少见到子怀穿官服的样子,今日仔细瞧得子怀, 脸上的稚嫩之气仿佛褪去不少。
看他挺拔的身姿, 李云舒忽地觉得小孩还真有点男子汉的气概。
杏眸不知觉地染上笑意, 灿然莹莹。
原本端坐在一旁的李子怀, 瞅见自家姐姐的模样,心倏地一触。
些许时辰后,宴会进入尾生。
“皇上, 臣妾替您绣了个荷包,不知您喜不喜欢?”
皇上听得祺贵妃细语慢声,笑道:“来,给朕瞧瞧。”
当祺贵妃将荷包拿出来时,皇后的脸色变得不大好。
片刻后,祺贵妃余光瞥见皇后的脸色,她倏地装作惊讶,“不好意思皇上,臣妾拿错了。”
祺贵妃向身旁的宫女斥责道:“怎么做事的,把荷包都能拿错!”
“贵妃娘娘,奴婢不是有意的。”
“无妨。”皇上见刚那一个荷包,“朕见你方才的荷包倒像是皇后所绣。”
皇后嫁人前是绣功在大梁属于一等一的水准,以前皇后有给皇上做过。
“皇上,您可不能随意开玩笑。这荷包是上次臣妾回府中不小心救下一男子,男子托臣妾寻的心爱人之物。”祺贵妃以绢帕挡着嘴,笑了笑。
似是想到什么,祺贵妃又道:“皇上,今日是您生辰,能不能替臣妾寻个人。当时救下的男子,一心对心上人,只想找到她。有情之人,臣妾倒不忍推辞。”
皇上心情不错,“好,朕替你找。”皇上看向下面的臣子,“何人知晓荷包的主人?朕赏黄金一百两。”
“皇上,荷包为有情人情定之物。大庭广众之下,若是找出女子主动承认,想必于女子名声不大好。毕竟男女私事,不大妥当。”
祺贵妃看了眼皇后,眼里露出丝冷笑,接而听祺贵妃又道:“皇上,好像荷包里有东西。”
待祺贵妃将荷包拿出,里面放置着一物,原来是一张写着字的纸张。
李云舒远远瞧见,那荷包与上次唐大小姐给她看的荷包无一二区别。唐大小姐以她姨母为榜样,得了姨母曾经的荷包,仔细研究过。
与唐大小姐交谈之时,李云舒也见过那个荷包。
然而,在看完纸张内容后,皇上的脸色立刻变得沉了起来。
“碧华?怎会是姐姐?”祺贵妃拧眉小声道。
“将那人给朕带上来!”
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听得圣上的话明显是动了怒。
皇后见到那个纸张时,心里已经知晓不妙。她瞧见祺贵妃的样子,怕是祺贵妃有备而来。
半响,李云舒瞧见被带上来的范楚。她没有猜到,范楚是被祺贵妃救走。
范楚跪在殿上,也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
“皇后,你不给朕介绍一下,此人是谁?”
皇后听皇上所说,回道:“皇上,臣妾不认识他。”
皇上将荷包里的纸张甩在皇后的脸上,“你自己看!这还不认识?又为何会写情意绵绵的话?”
皇后看着上面的内容,没有太过于慌乱。如今还在宴会上,人太多。
“皇上,此为臣妾写给皇上的信,当年也是要送给皇上。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沦落到了他人的手中。”
“唐碧华,你当真以为朕是傻子?”
唐碧华是皇后的名字。李云舒看过小说,在男主身份暴露时,也是一如现在的场面。
男主和女主前期在一起,作者为了情节更加波折,又得给男女主促进关系。再加上之前设定女主是过世宠妃梅妃和皇上的女儿,但男主又是皇后亲生儿子,作者故意把男主写成了皇后的私生子。
这样一来,男女主才能正常的在一起,没有血缘。
听到皇后说的话,范楚破碎的心只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皇上,此人怕是怀着何种目的而来,千万不要听他一派胡言。”
“姐姐,范楚什么话都没有说,你这般是不是太过于奇怪?”祺贵妃说道。
“父皇,倘若随便来一男子都能牵扯母后,难道不是不妥?该男子有意陷害母后,毁母后名声,还望父皇将贼子斩了。”柳胤道。
“皇上,草民范楚并没有陷害皇后娘娘。荷包是皇后娘娘所给,而草民前来找的人心上人也是皇后娘娘。”
“你一派胡言!”皇后没想到范楚竟是不要命,敢在殿上说这般话语。
“皇后背部有一胎记,想必皇后不会忘记吧。”范楚有备而来,他如今心已死,不想再替她隐瞒。
他反正命不长,原躲过皇后派的人射中的箭,谁知还是擦了边中毒。
他既然活不下来,他要将皇后拖下水。
“柳胤提前出生,而先前我们的日子更为切合。如果再不信,大可滴血认亲。”
听范楚一说,皇后瞬间慌了一下,保持冷静后,道:“凭你也配?”
“好你个皇后!”皇上听范楚所言,哪里还不知道什么。纵使孩子不是这范楚的,皇后与范楚必定是有私情。
“滴血认亲!”皇上哪里能忍受此等屈辱。
皇后当然知道滴血认亲的后果,她断不能让皇上做出这样的行为。
滴血认亲是小说里的设定。
“父皇,您难道也信一个随意出来的男子的话?不信母后?”柳胤看着那范楚,又扶住自己的母后。
“既是要证明清白,滴血认亲最为清楚。”祺贵妃在一旁说道。
皇上心已定,吩咐宫人去取工具。
皇后与柳胤不愿意,也只能是听皇上所言。
少顷,两滴血相融合在一起。
“来人呐,给朕将皇后这个贱|人拖出去斩了。”皇上怎么都没有想到,柳胤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皇上!你当真如此无情,不顾及我们夫妻二人的情分吗?”皇后没想到皇上一点情分都不顾,直接要杀了她。
皇上不想理会皇后,将皇后甩在地上。他看到一旁的柳胤,心中怒火中烧。
“来人,给朕将柳胤也斩了。他人之子凭什么要朕来负责!”皇上想到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却是为了他人养。
本来他对皇后无情分,若不是看在太子与柳胤是他所剩的两个儿子,他早不会搭理皇后一二。
“皇上。”太后娘娘在旁,着实被气得不行。她哪里想过,自己的孙子会是他人生下的孩子。
殿上还坐着臣子,实在是脸都丢尽了。
“父皇,您不能斩母后啊。”太子见况,再也坐不住。
“皇上,倘若不是你当年哄骗臣妾在先,又独宠梅妃,臣妾会做出这般事情吗?”皇后看着完全不顾夫妻情分的皇上,说道。
“来人,啰嗦什么。”皇上气得直拍着胸口,又是一甩将皇后推倒在地,“你凭什么和她相比?”
“不许伤我母后!”柳胤挡在皇后身边,看着自己无情的父皇,又记起幼时母后在他身边哭泣的模样。
“父皇,您难道就没有错吗?”当年不是他父皇只爱梅妃,不理会他的母后,母后会真的和他人一起吗?
皇上见二人理直气壮,又见侍卫都没有行动,怒道:“朕何错之有?”
今日谁人来,他都不会领情,一定要把这对母子处死!
在场的人,无人敢说话。皇家的丑闻,他们哪里敢说一二。
殿内的情况尤为紧张,而另外一边,一个身影匆匆骑马赶来。
片刻后,殿外传来声音。
“冬禾姑娘,您不能进去!”
“谁敢拦我,今日我是有最重要的事情来找皇上的!”
李冬禾冲破重重阻碍,来到了大殿。她刚刚在殿外听到皇上的话,心都颤得不行。
皇上要杀了她最爱的阿胤,她绝对不能让阿胤死掉。
如果不是自己提前知道阿胤的身份,又知晓今日范楚出现,她怕是晚来了。
“来人,给朕将他们拖出去!”
“皇上,您不能杀了阿胤。”李冬禾跪在殿前,想到自己昨夜被宋姨救了后,宋姨要带她离开时,自己得知了全部真相。
“皇上,求您看在我死去的母妃面上以及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放过阿胤好吗?”李冬禾拿出一枚玉佩,这是她从宋姨手中夺来,能证明她的身份。
李云舒瞧见那枚玉佩,又听得李冬禾所说,手中的绢帕不禁握紧了几分。
“父皇,我是柳茹儿。”李冬禾的眼泪簌簌落下,将衣物拉扯下来一角,露出一个梅花印记,“父皇,您还记得孩儿的胎记吗?”
在场的人,听得李冬禾之言,顷刻间都愣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