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警官看了眼秦尚，柔声问叶暖，“这位先生是你的哥哥？”

叶暖还没回答，便听秦尚黑着脸道，“她丈夫。”

“哦，”年轻警官先是点了点头，随即似是反应过来一般，又抬头看了眼秦尚，又回过头去看叶暖，“您先生？”

叶暖点了点头，年轻的警官脸上有瞬间的失落。

秦尚很自然的站到叶暖身侧，搂住叶暖的肩，叶暖原想躲开，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动。

秦尚看了眼刚还在对叶暖献殷勤的年轻警官，“有什么问题？”

“…没，没事。”

一名年纪稍大一些的警官在看到秦尚时，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盯着秦尚看了一会儿，在确认自己没看错，确实是秦家的那位后，低声说了句艹，他快步跑过去，拍了拍年轻警官的肩膀，“小张啊，我看这笔录也做得差不多了，两个小姑娘大晚上的遇到了这事儿，让她们早些回去休息吧，这边不用你了，你去楼上帮忙检查现场。”

“是，队长。”年轻警官临走前又看了眼叶暖，然后挠了挠脑袋，略显失落的离开了。

年纪稍大一些的警官，对着秦尚笑嘻嘻的道，“这不是秦先生吗？”

“嗯，”秦尚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笔录也录完了，可以走了？”

年纪稍大的警官似是没看到秦尚的冷脸一般，依然好脾气的笑着，“是是，劳烦秦夫人保持电话畅通，这几天估计还会有情况需要劳烦秦夫人来一趟警局核实。”

叶暖点头，“好的，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年纪稍大些的警官笑呵呵的转身走了。

“叶暖，你现在倒是能耐了，”秦尚搂着叶暖，他低垂下头，嘴唇贴着叶暖的耳朵，“房间里袭击你的人，跟给你下毒的，是一波人？”

他的声音低沉，热气喷在叶暖的耳朵上，有些痒。

叶暖不太习惯别人靠这么近，会让她没有安全感，条件反射的想动手，但她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动手，也没有推开秦尚，只是低声回了句，“不是。”

听到叶暖的回答，秦尚便明白，叶暖知道在酒店房间内袭击她的人的身份，也知道给她下毒的人的身份。

可是，叶暖她什么都没有说，一声『不是』之后就没再出声。

秦尚搂着叶暖的手紧了紧，他抿着唇，许久，说出一句话，“叶暖，你可以依靠我。”

“呵。”叶暖一时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秦尚黑了脸，他直起身子，离叶暖远了些，方便看清她的脸，搂着叶暖的手却没有松开。

叶暖的眼眸清亮，眼底的冷意与嘲讽还未消失。

秦尚眯着眼睛，紧盯着叶暖。

一时间，气氛有些紧绷。

是叶暖先放软了姿态，她低垂下眼睛，掩去眼底的冷意与嘲讽，向前靠近一步，手抚上秦尚的衣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秦尚看着叶暖，他搂着叶暖肩膀的手下滑落在腰上，一使劲，叶暖整个人便贴在了他身上。

叶暖身体一僵，秦尚低下头，额头抵着叶暖的额头，眼睛看着她的黑眸，视线逐渐下移，落在她浅红色的唇上。

他开口，声音有些低，有些哑，“什么事？”

叶暖道，“跟我去一趟水天一线。”

秦尚的脸色冷了下来，“现在？”

“嗯，现在。”

呵，这个女人。

秦尚想起他为叶暖买完药回酒店的路上，林墨给他的报告资料。

叶暖身上谜题重重，从叶暖身上引出的线一直牵扯到置家，赵家，还有马戏团。

置家想要他的命，为此找了马戏团，这已经不是秘密。而且，有眼线透露，马戏团的人今晚出现在水天一线，而叶暖偏偏叫他今晚去水天一线。

这很难不让秦尚产生过多的联想。

叶暖太不稳定，太难以掌控，太过危险，换做以前，这样的人不可能被他留在身边，早被处理了。

秦尚想要推开叶暖，想要质问叶暖，甚至蒙住她的眼睛，绑住她的手脚把她关在刑讯室里拷问。

可是——

女人浅红色的唇张张合合，秦尚眸色一暗，俯身堵住了叶暖的嘴唇。

这一吻并不深入，秦尚在叶暖咬他之前退了出来，他松开叶暖，似是炫耀般的抹了下唇角的水渍，冷笑一声道，“想我去送命，总要先给点甜头。”

叶暖的眼神很冷，眸子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你知道？”

秦尚定定的看着叶暖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眼里现在满满都映着他。

这大概是叶暖从那次昏迷醒来后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把他看在眼中。

秦尚笑了，“叶暖，不要小看秦家。”

叶暖低垂下眼睛，是了，她上上辈子活在鸟笼里，也死在鸟笼里，她所知道的秦家，只是冰山一角。

叶暖冷静下来，她擦了下嘴唇，看着秦尚，“甜头你也尝过了，现在可以出发了？”

她太过冷静淡然，没有欣喜也没有嫌恶反感，根本不是一个正常女人被亲吻后该有的反应。

她的眼里，又没有了他。

秦尚牙根咬了咬，他深深的看了眼叶暖，最终转身，视线冷冷的扫过一直站在叶暖身后，时刻防备着自己的赵琳，说了句，“跟上。”

叶暖拉着赵琳，“走，药都还有吧？”

赵琳拽着自己的小包，“嗯，都还有。”

她说着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叶暖，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秦尚，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没走几步，一只小手抓住了赵琳的衣袖，容貌精致的男孩仰着头，看着赵琳，声音清清脆脆的，“姐姐，玉泽哥哥一直在找你，说有重要的事情，我们一起回家吧。”

在听到男孩声音的瞬间，赵琳的脸色就变了，她抽了抽衣袖，没抽出来，只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男孩，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警惕与嫌恶，“松手，『屠夫』。”

叶暖也听出了『屠夫』的声音，她转身，看着屠夫跟赵琳，没说话。

『屠夫』，现在的名字叫赵启礼，他仰着头，眼底黑沉沉的，紧盯着赵琳，“跟我回赵家。”

赵琳蹙眉，“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

“嗯，但是那里，水天一线，你不能去。”

“呵，为什么？”

赵启礼抿着唇，半晌憋出一句，“你还未成年。”

赵琳嗤笑一声，“神经病。”

她说着一使劲，甩开了『屠夫』的手，快步走到叶暖身边，“暖暖姐，我们走，别理他。”

赵启礼低着头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片刻后，他小跑着跟在赵琳身边，“我跟你一起去。”

“你——”

“让他一起。”

赵琳刚想开口拒绝顺便再嘲讽『屠夫』几句，就被叶暖打断，叶暖若有所思的看着『屠夫』，随后看向赵琳，低声道，“让他一起。”

赵琳不解，“为什么要带着他？”

『屠夫』这种阴险狡诈又恶毒的人，说不定每天脑子里都在想着怎么再杀他们一次，带着他就像带着一颗不定时炸弹。

叶暖收回视线，半开玩笑的说了句，“万一真有什么事，拿着当肉盾也挺好。”

赵启礼看了眼叶暖，心里呵了一声。

『毒妇！』

三人外加一个小孩子走到车边，林九拉开车门，秦尚弯腰上车，“去水天一线。”

林九扶着车门的手一震，他猛地抬头看了眼秦尚，见秦尚已经靠在车椅背上闭目养神，他咬牙看向叶暖，那表情就像在看迷惑君王，祸国殃民的妲己。

叶暖看都没看林九一眼，她让赵琳跟赵启礼先上车，自己最后一个上车。

赵启礼上车的时候，秦尚睁开眼睛看了眼，“赵家的小子？”

叶暖上车，在最后一排位置上坐下，声音跟表情都很冷淡，“嗯，这孩子跟他姐姐亲近，半天都不愿意分开，刚好他年纪也不小了，就顺便带着去见见世面。”

这种随口编出来的谎话，秦尚自然是不信的，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