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不知道何时开始飘扬起雪花。
并州城外,马蹄溅起霜雪。
“四公子,前面那条路就是往并州来的必经之地。”跟随在姜晟身后的护卫道。
风雪中前面两条岔路,一条来往并州,另一条山林相间,通往岔道。
斗篷下的姜晟清廖淡然,看了眼来往并州之路,转而又看向另一条。
“二十里之外是并州下路兵营,游击将军杨诚曾往来府中,我见过一面,杨将军于父亲很是恭敬,或许此次能助一臂之力。”姜晟道。
后面几名护卫除却姜十八,其他几人是汉王新调拨给他的,应诺:“谨遵公子令。”
姜晟点头,驳马往那条岔路过去。
护卫们策马跟上。
其中一人脸色似有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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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谢玉抬手。
身后浩浩荡荡的车马停下来。
谢伍策马上前:“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谢玉闲适的看着前面刚刚跑过去的三骑,嘴角轻勾。
的确是不妥。
这大冷天的她不在车子里待着,就是为了在外面好看山看水看人。
哪里有框,哪里就有人。
白色的框子凑人头,蓝色的框子就有趣多了。
刚才过去的就有一个蓝框。
崔鸣。
除却姜晟之外,她记得最清楚的一个。
就是这个崔鸣杀了江州谢氏一门,最后被姜晟亲自砍杀。
现在终于冒出来了。
就在她喊“停”的时候,崔鸣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啧,汉王家的老二是忍不住了。
她是不是要给人家一个机会?
“你说袭杀这种事儿,是在外头还是在驿馆里头更好得手?”谢玉问。
谢伍骇然:“大人,已经快到并州了,怎么还会有人胆敢袭杀大臣!”
谢伍知道谢玉说的是自家要倒霉。
“你也说是快到并州。”谢玉道。
还没到并州汉王所辖,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
谢伍沉声抱拳:“只听大人吩咐。”
肃杀之气浑然而生。
谢伍是老人,可论功夫,怕是整个江州谢家谢伍最厉害。
谢玉颔首:“把或许遇险之事告知王家。”
“我去找江先生。”
她差点儿忘了身边还有个聪明人。
有聪明人的好处就是自己不用动脑子。
“大人担心有人不想大人往并州去?”江涛问。
谢玉道:“不错。”
“是汉王?”江涛问。
谢玉摇头:“不是。”
江涛笑了笑:“皇上看重大人,自然不是皇上,既也不是汉王,那其他尔尔不过跳梁小丑,而大人此行早有防备,亦不足为虑,唯只怕以官兵冒匪人为名,暗行鬼祟。”
“若以匪人为名,必不会于镇街之中行事,某以为路途之上最为凶险。”
谢玉当机立断,快马加鞭前往十里外的驿馆。
这十里之内一马平川,没有埋伏的地方,再凶险也是过了驿馆之后。
所以驿馆是最安全的。
一路上谢玉盯着自己头顶上的蓝框,直到进了驿馆,谢玉才松了口气。
驿馆里外全都是白框,一个标着“探子”的白框在驿馆之外,安全无虞。
警戒散开,外松内紧。
谢玉唤来了驿吏。
“见过大人。”驿吏见礼。
谢玉出示为官凭证。
“取兵械。”谢玉直接道。
朝中的驿馆不多,寻常人家没有车马代劳,没有在村中野地生存的本事极少能赶到驿馆休息,所以当官的大都是有钱人,比如氏族子弟。
也正因为如此驿馆中常备军械,以品级为基本可以取拿以自卫。
驿吏默默的看了眼外头个个刀剑具备的护卫,应诺去准备。
王家管事过了来:“大人,我家小姐说了,既言明和大人同往并州,岂有半途离开的道理。”
谢玉:“可是未曾告知你家小姐来途凶险?”
王家管事道:“谢管家说的很清楚,可当初若非大人援手,我家小姐还有我等不知会是如何凶险,现在有人胆敢对大人不利,我王氏又岂能坐视?虽我洛河王氏不是什么大户,可也有共赴危境之勇。”
谢玉默默赞叹。
女主的气度就是不一样!
要不然人家是女主呢!
谢玉看了眼大金框的方向:“多谢你家小姐,待……”
谢玉正打算说等她洗漱过后再去感谢人家,忽然的就看着那大金框变成了红色。
谢玉眨了下眼。
没看错,变红了。
王宛如主仆随同官驾前来,驿馆以为是官家内眷,先给备了屋子,小丫鬟春熙管顾着铺上自家小姐习惯的被褥,燃上小姐喜欢的熏香,还要给小姐收箱整理忙的脚尖打转,驿馆的下人敲门进来,奉上热水还有小点心。
春熙泡了茶,端着点心到了小姐跟前。
王宛如美丽如娇,水木清华,这一路上也是辛苦,顾不得茶点简陋,端起茶水正要喝,房门“砰”的被踹开。
春熙吓的一激灵。
王宛如也是一惊,然大家小姐的气派使然,王宛如手中的茶水一滴未洒。
踹门进来的是谢玉。
后面紧跟着进来的是王家管事,王家管事又气又急:“大人,你这是做什么,虽说在外头万事简便,可这也是我家小姐的闺房——”
“不要喝。”谢玉没理王家管事,只对王宛如道。
王宛如心头一跳,放下茶盏。
然后谢玉就看着王宛如头上的红框变回了金框。
果然这茶水有问题。
谢玉转身把还怔楞着没反应过来的王家管事拨到一边,喊道:“把驿馆所有人抓起来!”
“是!”
谢家护卫应诺,驿馆里转瞬乱成一团。
谁又想得到刚刚还在恭敬伺候的上官突然间的暴怒抽刀。
“救命!!”有人大喊。
“弓。”谢玉道。
如影随形在谢玉身后的护卫谢二递上谢玉惯用的长弓,谢玉抬臂搭箭,一箭射去。
驿馆中一人应声倒地。
谢玉看到的是那人头顶上“内奸”的白框。
驿馆众人看到的是这位年轻大人的杀伐果断。
“若再有擅动者,他就是榜样!”谢玉高喝。
“……”
驿馆中人没人敢再乱动。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
喧杂声也消失了。
一时间偌大的驿馆院内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