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胖看天色，也知道自己可能混不上饭了，就在家啃了蒸了两三天的干窝窝头。

不同于李静在家都做新鲜的饭菜，做多少都能吃完，李小胖他们家还保持着村里面的传统，一次性蒸很多窝窝头，能吃个好多天。

有的时候会放进锅里镏一馏，有的时候来不及了，就啃着干的窝窝头吃，那能把人给噎死。

李小胖在家吃了一顿饭，分外地想念李静做的饭菜。

大队通知要抢收，李小胖便也不去上学了，留在家帮忙。

大队里很快布置下了任务，安排好村里要上工的人各自的活计。

李小胖这帮忙的，跟爹娘一起上工的时候，走着走着，就走去找李静了。

大队里安排李静喂完猪，再去收麦。

她昨天去城里的时候，跟大队里请了假，大队让六嫂又回来喂了一次猪。

只是没有想到，早上大队本安排了李静喂猪，六嫂竟然先她一步又来了。

李静到的时候，六嫂正慌里慌张地在往猪槽倒猪食，看到她的那刻，倒的更起劲了。

六嫂向来沉默寡言，看到人也不会打招呼，而李静也一向不会多说什么，看到六嫂在，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步伐朝猪圈走过去。

不知道是李静走路的气场强，还是因为六嫂做贼心虚，在李静气势汹汹朝她走过去的时候，六嫂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你别过来了，猪，猪我都喂完了！”

李静脚步未停，走到猪圈旁，看了看猪槽里的猪食。

其实还没有走近，她便闻到了一股很大的酸臭味，那是家家户户馊水的味道。

这个年代剩菜剩饭的现象几乎没有，粮食太短缺，就算是坏了捂了的东西，也一样舍不得扔，挑去坏的，留下好的，继续吃。

而那坏的是会留着喂牲畜的。

还有刷锅水这些，自古以来便有，简单的刷锅水，稠的存着，也要喂牲畜。

总而言之，家家户户的馊水汇集了各种各样的发霉变质或者是残渣。

而六嫂的这个更过分，不仅仅是发霉变质的东西，是放了很久的馊水，

这样的馊水来喂猪，李静简直无法忍受。

“别喂了！”

李静总算清楚地知道，大队里为什么不让这个人来喂猪，这样的人不是来养猪的，而是来嚯嚯猪的。

“你确定你喂这些满是臭味的东西，猪不会生病？”

“怎么会生病？”

六嫂听得不乐意，那张忠厚老实的脸憋的通红。

她用手扒拉着猪食，还在把猪食往猪槽里倒。

“这些可都是顶好的猪食，里面有不少好东西，猪吃了长壮，你知道什么？”

虽然是低着头不敢看李静的懦弱表现，语气中却带着鄙夷。

她喂了这么多年猪，哪儿里会不知道怎么让猪吃得好，长得壮，用得着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新媳妇儿质疑她？

“别喂了！”

李静看着六嫂面无表情道。

可她说归说，六嫂还是低着头继续喂。

李静禁不住一巴掌打在猪圈上，“我说别喂了！”

她这一巴掌落下，最先有反应的不是六嫂，而是猪圈里面自从李静来，便一直小声哼哼的猪，瞬间鸦雀无声，动也不动。

六嫂也禁不住“啊”了一声。

想象一下这画面，本来猪都好好的哼哼叫，一下子全不叫了，还一个个静止了一般不动弹，六嫂怎么可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