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床, 荧光小菇打着哈欠，仰头看男人刮胡子。

小蘑菇没什么隐私概念，在家中, 霍赢走到哪里, 她基本都会跟着，像个小尾巴。

男人在上厕所的时候, 才会将小蘑菇强行推出去。

小姑娘很好奇, 看着剃须刀将男人的下巴清理干净，她指指重新变得光滑溜溜的下巴, “草锄干净啦！”

霍赢笑着揉她没来得及打理，有些乱七八糟的头发，剃胡子被她形容成锄草，简直像小孩子一样，想象力怪丰富的。

霍赢摇摇手上的推子, 问她：“我也帮你锄锄草？”

荧光小菇欣然将下巴高高抬起, 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霍赢做做样子, 连开关都没打开, 从她光滑的下巴上推过去，“草好多, 长得挺茂盛。”

荧光小菇有点痒, 哈哈笑着，往后躲，不小心哐一声, 撞到卫生间门上。

霍赢赶紧丢掉剃须刀, 去查看小姑娘的后脑勺。

见男人表情凝重，眉峰都拧成疙瘩，荧光小菇反而安抚他, “不疼的，菇。”

霍赢笑着捏捏她的脸，自言自语：“房间还是太小了。”

“菇？”

“没事。”

早上霍赢要先把荧光小菇送去夏满月那边，然后才赶去上班。

路上，荧光小菇牵着霍赢的手，表情十分担忧：“赢，我好久都没看到你吃饭了。”

霍赢心底咯噔一下，表面却不敢表现出什么，笑着晃晃小蘑菇的手：“实验室提供早午餐，我不饿。”

小蘑菇歪头看他，满脸探究。

霍赢尽量表现的很从容很自然。

小蘑菇终于放弃。

告别之后，霍赢便赶去实验室，坐下之后便深深叹口气。

有段时间不吃早晚餐，再加上他能修机器的消息传开，攒了不少贡献值，终于将欠堡垒的债务还清。

现在就是集中精力攒搬去别墅区的费用。

一个月一百五的贡献值可不是小数目，还需要他多多努力。

除去这些，便是给小蘑菇买冬衣，买很多漂亮衣服，跟她喜欢的玩具、糖果。

虽然荧光小菇不用像人一样一天吃三顿饭，不过倒是很喜欢吃糖，尤其是奶糖。

现在堡垒物资储备不丰，糖果零食的价格一路水涨船高，还不一定买得到。

“早啊，霍老师。”

黄晨打着哈欠出现，一来就发现霍赢闭眼沉思，第一反应就是，男人肯定在复盘昨天的实验内容，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早到的同事们凑一起聊天，有人拿出猴面包果来吃，吃得很珍惜，都是一点点拿大牙磕掉的。

黄晨嫌弃，“换金牙了这是，想跟我们炫耀？”

那人说：“金牙都没我手上的猴面包果金贵，最近天气变凉，据说种植园那边，猴面包果的产量都跟着下降了。”

一听说粮食产量下降，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调动起来。

“那怎么办啊，本来种下去的猴面包树还挺高产的，基本上是七天一结果，堡垒免费发放，不知道养活多少人，我说这一个多星期怎么没收到？”

霍赢还是第一次听说，堡垒竟然会免费发放猴面包果，顿时感觉自己错失一个亿！

“不过许老师说没关系，可以盖大棚，而且不要忘了，飞雾的江队长可是阳光异能，据说可以缩短植物生长周期，他们最近已经在实验了。”

黄晨也跟着松一口气，“大棚盖好之前，是不是好一段时间都吃不到猴面包果了？”

他舔舔嘴唇，看同事吃，还怪馋的。

“超市有销售的，用很便宜的价格就能买到。”

“哪里有超市？”黄晨可不记得他们堡垒有什么超市。

“今天开始营业，可以花贡献值买东西，据说开业第一天优惠力度挺大的，大米白面什么都很便宜很便宜。”

“下班后我跟我爸妈一起去看看！”

大家很快换个话题，霍赢脑海里都是大米白面很便宜。

想起早晨小蘑菇担忧的眼神，霍赢觉得自己是该去采买点食物，既然很便宜，那就多买一些，囤起来。

米可以熬粥，面的话，他只会简单的，做成疙瘩汤之类。

心里惦念着事情，一天工作结束之后，霍赢将一早便整理好的数据交给黄晨，今天他效率出奇的高，没等黄晨开口，人已经从门口消失。

黄晨挠挠头，有些理解不了霍仙男的思维。可能，也许，霍赢喜欢安静独处吧，毕竟高智商的人都不大喜欢交际，会嫌弃对方智商低。

被黄晨视为高智商人类的霍赢，此时正站在新开业的超市门口。

为了避免被熟人看到，传到小蘑菇耳朵里让她担心，霍赢特意戴上口罩。

走进超市，看着眼前攒动的人头，霍赢内心涌起一股绝望，人怎么会这么多？

目及之处都是黑压压的脑袋，且顾客年纪明显偏大，推着购物车，都是气汹汹的，经过之处，货架几乎全部搬空。

看这阵势，霍赢连购物车都顾不上推，直奔卖米面粮油的区域。

结果，经过大家一阵疯狂扫货，整个货架几乎什么都没剩下。

霍赢站在空空如也的货架前，很是迷茫。

说空无一物也不准确，还剩一袋大米，挺醒目的。

末世之前他几乎就没逛过超市，买什么都是目的性明确，不在乎价格，毕竟他当时收入不低，且是光杆一个，不用顾忌任何一个人。

盯着货架上仅剩的一袋大米，十公斤竟然要5点贡献值！

抢劫啊这是，他一天的工资也不过才6点。

这哪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水平，怪不得这袋大米会被单独剩下。

正犹豫呢，穿着广告马甲的售货员忽然推着堆满大米的购物车过来，“不好意思，请您让一下，我重新上一下货。”

看到满满一车的大米，还有对应的2点贡献值的标签，霍赢眼睛又一下亮起来。

他侧开一个身位，安静等待售货员上货。

结果，不知道是谁喊一嗓子，“特价大米又有了！”

轰一下，眨眼的功夫都不到，霍赢便被包围了，任售货员如何劝阻，仍是有顾客不听劝，直接从她的购物车上拿大米。

看这阵势，霍赢也不再犹豫，高高在上的仙男加入抢购大军。

结果……

“噗，咳！”

不知道是谁把白面干翻，弄得他裤子上都是，这还不算，口罩被人扯断，脸上也被横过来的手划出浅浅一道指甲印。

牺牲这么大，他却没能抢到大米，转眼连那袋5点贡献值的都被买走。

转着手里从玩具区买到的弹力球，里面飘着碎金雪花，一个球就要6点贡献值，想象荧光小菇拿到时的样子，肯定会笑得很开心。

霍赢一扫郁闷，嘴角重现温和笑容。

算了，抢不到就抢不到吧，只是挨饿而已。

他珍惜地将球揣进口袋，匆匆掸了下裤腿上的面粉，迅速离开超市，准备却接小蘑菇回家。

都走到门口，忽然被一个银发的老太太拦住，“小伙子，不好意思，刚刚抢大米时没注意，把你口罩扯断了，我赔你一个。”

霍赢刚想说不用，余光瞥到熟悉的荧光绿，当时身体便僵住，思维都有些转不动。

不会这么巧吧？

做好心理准备，他侧头去看，与表情愕然的小蘑菇跟夏满月六目相对，十分尴尬。

两个小姑娘手牵手，显然是出来逛街的，两人手里一人一个冰淇淋。

草莓味的冰淇淋开始融化，夏满月这才回神，上下打量明显过于狼狈的霍赢，“你这是……”

没等她说完，霍赢赶紧接上：“我就是随便逛逛。”

话落，银发老太太坚持将新口罩塞给他：“年轻人就是太腼腆，你站那么靠前都没抢到大米，以后还是要脸皮厚一点，不容易吃亏。”

说完便推着购物车走开。

留在原地的霍赢只觉得脚下好像有火在烧，他错开一点视线，“误会。”

他惜字如金，夏满月的眼神充满审视。

霍赢刚整理好心情，身后传来毛学炜吼声：“霍老师，刚叫你没听见，帮你抢了袋大米，别跟我客气。”

说着，笑呵呵将大米强行塞进他手里。

霍赢尴尬，视线偏的更多，脚下的火也越烧越旺，手上提着大米不知道是该收还是该退。

不巧，黄晨领着父母忽然出现，见到霍赢很是惊喜，忙跟父母介绍，各种溢美之词，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堆。

霍赢不怎么会寒暄，现在也是硬着头皮来。

迎接完对方父母一波夸赞，黄晨好奇问霍赢：“霍老师，你来超市做什么？”

还没走的毛学炜帮着回答：“来抢大米。”

“啊？”黄晨不敢置信，印象中霍赢可是不染尘垢的仙男，柴米油盐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低头时，就看霍赢手中果真提着一袋大米。

咔吧——那是厚厚一层仙男滤镜出现裂隙的声音。

回家路上，霍赢能够感觉到，小蘑菇时不时偏头看自己。

被众人当场撞见，霍赢反而从容很多，从口袋里拿出弹力球，递给小姑娘，“看看，喜欢吗？”

荧光小菇果然单纯，注意力很快被弹力球里面飘雪般的碎金吸引，喜悦地捧着小球，掂过来掂过去。

霍赢揉揉她的脑袋，帮忙将残留在嘴角的冰淇淋擦干净。

眼神就好像此时的阳光，带着一整天烘晒大地的余温，沉淀着对万物世间的所有温柔。

第二天，霍赢照常将胡子刮干净。

今天有些奇怪，刮到一半，霍赢将剃须刀关上，推开卫生间门看外面。

门外的荧光小菇似乎被吓一跳，赶紧递上洗干净叠好的白大褂，“赢，今天要带去上班吗？”

实验室条件有限，衣服都是他拿回家自己处理。

“嗯，你放那里就好。”

荧光小菇很积极，“我帮你找袋子装起来吧。”

看着她的背影，还是跟以前一样充满活力，霍赢放下心，继续洗漱。

刷牙时，小蘑菇在外面说话：“赢，芽妈妈在叫我，我现在过去，今天不用送我，你自己去上班吧，菇。”

霍赢匆忙洗把脸，都没来得及擦干，推开门时，外面已经没有小蘑菇身影。

走得这么快？

霍赢还真有点失落，心说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需要大清早把小蘑菇叫走。

提上荧光小菇帮忙准备好的袋子，身边没有小蘑菇陪伴的上班路，霍赢竟体味到一丝孤独。

之前可从来不会这样。

他不知道的是，手上的袋子里，恢复成蘑菇形态的荧光小菇拱了拱，将自己埋得更深。

准时到达实验室，霍赢被遇到问题的同事叫去看样本，袋子里，忽然伸出来很多菌丝，小蘑菇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艰难地从狭窄的袋口里挤出来。

霍赢很警觉，偏头看过来，荧光小菇赶紧缩到角落。

忙碌完，霍赢换上白大褂，等小助手黄晨到岗，便开启一天的工作。

趁着大家聚精会神地围在一起讨论问题时，荧光小菇又钻回袋子里，底部还放着给霍赢准备的饮水杯，用来遮掩自己。

第一次偷偷跟霍赢一起出门上班，荧光小菇觉得很新奇，不过她很快发现一个问题——男人没吃早饭。

他不是说研究室提供免费早餐的吗？

等中午吃饭时，躲在袋子里的荧光小菇等来答案，从黄晨口中得知，实验室只提供午餐。

回想起近段时间，霍赢回家也不会吃晚饭，再结合今天所见，早饭他肯定也是没吃的。

如此一来，他竟然一天只吃一顿饭？

荧光小菇着急又心焦，担心地用菌丝缠住自己，一整天都是一种极度失落的状态，很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履行好职责，男人被她照顾的并不好，甚至都挨饿了，过去这么多天她才发现。

要不是昨天觉得奇怪，今天一时兴起陪霍赢上班，可能很长时间荧光小菇都不会察觉。

“菇……”

是一只自责菇吖。

听到熟悉的声音，走在回家路上，脚步轻快的霍赢四下看看，并没有看到熟悉身影。

难道是幻听？

霍赢继续迈着轻快脚步，朝别墅区方向走，转个弯的功夫，视线瞥到地面上什么东西闪了闪。

方便面调料包？

回想起饿肚子那晚，后悔没把调料包捡回去，霍赢果断一脚踩住！

晚上煮粥时可以用来调味，买盐还需要用贡献值，调料包省着点，可以用三四顿。

心里计划的挺好，低头时注意到手上提的袋子里荧光一闪。

霍赢僵住。

看着小蘑菇慢慢从袋子口钻出来，垂着软塌塌的菌盖，看看被霍赢踩住的调料包，然后再抬头看他。

霍赢：！！！

就……场面有些许尴尬。

被当场目击，霍赢一时百口莫辩，赶紧将小蘑菇托到掌心，用手指小心翼翼勾勾它的菌丝，语气里带着试探：“今天你一整天都藏在袋子里？”

怪不得，她早晨奇奇怪怪的，原来是打定主意悄悄跟着自己，单纯的小蘑菇并不是没头脑，她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关心自己，有些笨拙可爱。

如此一想，就连忐忑的感觉，对于霍赢来说，都带着一丝丝甜蜜。

霍赢懊恼失策，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秘密，这要他怎么狡辩才能不让小蘑菇伤心？

荧光小菇抬起菌盖，虽然没有眼睛，可霍赢感受到了注视，甚至通过它的肢体，感知到小蘑菇失落的情绪。

菌丝扒在他的手指上，松松缠绕，其余部分，全部软软地垂着，无力地摇晃。

“你是不是没钱吃饭啊赢？”

以前在外面，霍赢也不记得按时吃饭，荧光小菇为了将他照顾好，会偷偷跑出去觅食，后来霍赢担心她独自跑出去遇到危险，就明令禁止她只身出去冒险，两人会结伴出行。霍赢也因此而养成守时吃饭的习惯。

自男人获得异能，进食需求变大，进入堡垒生活之后，却反而不怎么吃饭，那只有一个原因——他没钱。

没钱就无法获得食物，荧光小菇还是很清楚的。

目前堡垒内部代替货币流通的是贡献值，也就是说，他没有多少贡献值。

可明明昨天才送自己一个很漂亮的弹力球，小蘑菇甚至喜爱地抱着它睡觉。

“是因为我吗？菇……”

这样一想，小蘑菇更难过了。

没照顾好霍赢就算了，还因为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霍赢第一反应是想否认的，可他现在有种呼之欲出的，强烈的倾诉欲|望，此时找到了突破口，便再也忍不住。

“小蘑菇，我知道你很喜欢跟夏满月他们待在一起，我想攒攒贡献值，换到他们隔壁去，那里还有大大的浴缸，你可以在里面泡澡，庭院我会安上秋千，跟你一起种菜种花……”

比起你给我的，我觉得我给你的，目前还远远不够多啊……

静静听着男人用低沉的嗓音说话，荧光小菇撑伞一样撑起菌盖，最后好奇地问：“我们在这里，是不是需要很多很多贡献值啊。”

虽然有点气馁，可霍赢仍是给她，也是在给自己打气，“没关系的，我已经在攒，而且攒很多了。”

“靠不吃饭攒吗？”

霍赢语塞。

“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荧光小菇忽然变得很兴奋，收紧菌丝，拉着霍赢先回他们的小公寓。

等荧光小菇变回人类拟态，又牵着霍赢出了门。

他们目的地是异能者服务大厅，霍赢奇怪，就看小蘑菇来到柜台前，从身上摸出一张生活卡，跟里面的工作人员说：“请帮忙激活一下，菇。”

工作人员好奇地看她一眼，工作效率很高，几分钟就将生活卡激活，然后指引他们去机器那边自助操作。

全程霍赢都有点懵，看看小蘑菇手里的生活卡，据他所知，好像只有工作才能获得生活卡，每天贡献值会准时输入卡内，用来在堡垒内部购买生活所需。

他的每天6点贡献值，已经是很多人羡慕的高薪工作了。异能小队出任务虽然会获得更高奖励，可危险系数也是很高的。

荧光小菇将生活卡插|入机器，设置密码，做起来不是很熟悉，霍赢就在旁边提醒帮忙。

最后见小姑娘点查询余额，霍赢想提醒，里面可能什么都没有。

没等他开口，余额已经显示，确实是零。

“菇？”

荧光小菇歪歪头，觉得很奇怪。

那边，从办公室走出来一个工作人员，流着汗跟荧光小菇解释，“您请稍等一下，卡刚刚激活，信息输入还需要一段时间，最多半个小时，不过应该不需要这么久。”

霍赢不想看小蘑菇失望，正计划拉着小姑娘离开，以后有机会，将自己的生活卡跟她的绑定在一起，把自己的贡献值也转过去，让她随便花。

“有了，有了，你快看赢。”

听到机器的提示音，荧光小菇兴奋地指指上面显示的数字。

霍赢定睛看去……

“两千多贡献值！”他太吃惊了，以石磊的位置，恐怕都没有这么多收入吧？

小蘑菇很骄傲，昂起下巴，“都给你，随便花！”

霍赢：……

生活卡如果确定是荧光小菇的不假，可她哪里来的这么多贡献值？

易青宸的出现解开了谜题。

易小公子是来服务大厅补办生活卡的，人群中一眼看到绿发绿眼的荧光小菇，打着哈欠的他立刻神情一振，快步过来打招呼。

“小蘑菇，真巧啊，你也来这里办业务，我们还真要缘分。”瞥一眼小蘑菇身边男人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易青宸立刻收起嬉笑表情，正经起来，“我们赵队长今天原本计划来找你，有事情被绊住，既然我们碰到了，就先跟你打声招呼，苍狼想预定几瓶蘑菇水，这次任务挺危险，要去清理变异动物。”

小蘑菇有净化的能力，被丧尸咬过的江启，就是因为蘑菇水才没有变异成丧尸，异能小队之间传开之后，每次出任务，为求保险起见，都会登门向荧光小菇讨蘑菇水。

当然，不能叫她白帮忙，每次都会出贡献值交换。

由于效果奇佳，蘑菇水在堡垒内部水涨船高，才能让荧光小菇短时间内攒到两千多贡献值。

之前她都没动，连生活卡都没想着激活，就是因为觉得没有用处。

直到今天才明白，原来霍赢那么难，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省吃俭用，竟然每天只吃一顿饭！

小蘑菇不太懂，不过仍是觉得心口刺刺的疼。

易青宸不想继续忍受霍赢的低气压，匆匆告别离去。

小蘑菇又炫耀地指指余额上的数字，霍赢笑着点头，“看到了，看得很清楚。”

荧光小菇这才心满意足，学着操作退出来，霍赢一眼看到生活卡所属者姓名——小菇菇！

霍赢：……

他想了想，征询了下小蘑菇的意见，最后帮忙改成“小菇凉”。

从机器里面抽出卡片，荧光小菇塞给霍赢，“拿去吧，要按时吃饭啊，菇。”

霍赢情不自禁拉住小蘑菇的手，脑海里有很多很多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

对于他，未来本是一片荆棘迷雾。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道渺小却坚韧的身影，小小的蘑菇用荧光映亮他晦暗无光的眼睛，用柔软的菌丝牵引着他……

荆棘成了风景，浓雾也不再是迷障。

内心忽然升出渴望，脚下的路再长一点吧，一直走下去，一如现在一样。

一人一菇回到家时，意外看到楼道里的夏满月、江启，舒斐跟夏青阳，由于空间逼仄，身后的植物人们站得很憋屈，树冠都不敢撑开，鸦小贼被罩在里面，万事不知地呼呼大睡。

“月，菇！”荧光小菇兴奋地扑进夏满月怀里，使劲蹭啊蹭，亲热的不得了，草芽伸出叶片，轻拍她的小脑袋。

夏满月笑着看看霍赢，“你们搬过来这么久，我们都没过来看过，今天我觉得刚刚好。”

霍赢摸摸鼻子，总觉得大家都带着审视，这种感觉，好像是被老婆的娘家人考察一样。

开门之后，霍赢才想到家中什么都没有，大米还是毛学炜昨晚帮忙抢的，总不能让夏满月他们跟着自己喝粥吧？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窘迫，夏满月笑着说：“我们特意带了礼物来。”

几分钟以后，面对夏青阳从空间里搬出来的东西，霍赢梗了一下。

腊肉、腊肠、火腿、鲜肉，白面大米跟各种易保存的干货，几乎将狭窄的客厅堆满。

“晚饭也不用你做，有我、阿启跟小包子。”

夏满月跟舒斐四处看，舒斐吃着花生瞄一眼卧室，眼睛一下就直了，“两张床，你们住一间？”

夏青阳立刻用一种“你还是个人吗”的表情看着霍赢。

霍赢耳朵有点点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就干脆不解释。

荧光小菇疑惑地问：“对啊，怎么了吗？”

舒斐被问住，干笑两声，随便找个话题，说是要去厨房帮忙，便借机跑开。

夏满月倒是不意外，要是霍赢真做过什么，以荧光小菇天真的性格，平时肯定会问起。

这么看，霍赢还是比较规矩的。

江启看看卧室布局，眼神不自觉便流露出羡慕，“咳，其实我觉得房子小一点也挺好。”

他们目前的居住环境就是太大，一人一间房，每次私下去找夏满月，十回有八回能碰上夏青阳，对他特别防备。

小一点像现在一样，距离可以近一点。

参观完公寓，大家一起挤在厨房做饭。

霍赢显得有些无措，他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起为一顿晚餐而忙碌。

夏满月见他转来转去，看不下去，将从许老师菜园摘的豆角递给他：“摘豆角会吧，摘干净洗一洗。”

不一会，江启又把土豆交给他：“会削皮吧，削干净。”

舒斐过来看看，给出专业的指导意见：“有坑的地方用小刀啊，你这样全削掉多浪费，以前肯定没做过饭吧？”

霍赢窘迫的摇摇头。

铁西瓜看到落地的土豆皮，用根须搜集起来，准备带去养殖场喂鸡。

夏青阳看看手上的破壁机，愁眉不展，问霍赢，“你会用吗？”

三个男人又开始一起研究厨具。

霍赢被舒斐跟夏青阳一左一右夹在中间，看了会说明书就开始操作，刺耳的声音响起，把猴面包树吓一跳，手上的西红柿丢出去，砸中龙血树，激得它又是“噗”一声，厨房顿时一片脏乱。

荧光小菇“菇菇”叫着，忙着清理，那边茅膏菜调皮，将玻璃杯打碎，遭到铁西瓜无情抽打。

现在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霍赢站在原地，身边舒斐还在喋喋不休，夏青阳时不时叹气，霍赢第一次有了融入的感觉，而不是一个彻底的局外人。

他像一粒种子，风起时飘荡无依。

这一刻，终于扎进这人间烟火里。

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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