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啊,我跟你说,你可是你爸唯一的儿子,你们家还指望着你传宗接代呢!要是你真的直不回来了,你们家可就断了香火了!”
“嗨,断香火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家有钱大老板怎么会真的喜欢你一个男人?人家就是闲得无聊想玩点儿不一样的,等玩够了就回归家庭了,不然的话,人家之前为什么要结婚?”
“谁说不是呢!还有啊,我听说那些乱搞男女关系、男男关系的,非常容易得病!小宁,正好咱们现在也在医院里,我看你还是去做个检查吧,万一真的得了病,早点儿查出来说不定还有希望能治好。”
这些亲戚越说越过分,越说越离谱,别说是因为心脏病住院的张父了,就是张宁都被气的脑袋发懵,差点儿晕过去。
这些人不但说话难,他们发出的声音也像是一万只鸭子同时在耳边嘎嘎。
张父只觉得本就不舒服的心脏这会儿更难受了,他呼吸困难,直冒冷汗。
但是,过于难受的身体反而做不出正确的反应,他很想开口呼救,可张开嘴巴以后,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如果是在安静的环境里,他这明显不正常的声音肯定有人能听到,从而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
可惜此时的病房乱糟糟的,嘈杂的声音轻易就覆盖了他那明显不正常的声响。
七大姑八大姨吐槽张宁吐槽的爽,根本不想分给张父半点眼神。
而张宁被这些人的话和鄙夷的态度弄得怀疑人生,心都乱了,一时间也忘了查看父亲的情况。
在万众忽视之中,张父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明明他还能抢救一下,却因为这些七大姑八大姨而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力一点点流失,这种感觉别提有多操蛋。
如果现在他能发表感言的话,他真想暴吼一句,都给爷爬!
可惜,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却听一道好听的女声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道女声十分清越好听,明明只有一人一句话,却轻易盖过了那如同一万只鸭子同时嘎嘎的嘈杂声。
病房,就这样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门口正站着一个清秀的姑娘。
姑娘身材高挑纤细,背后背着黑色的画板,墨发上沾染着粉色的花瓣。
她就像一汪清泉,注入了沸腾的水中,平复了所有的躁动。
不管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此时的心情如何,反正张父和张宁都是这么以为的。
尤其是张父,随着那些嘈杂的声音的消失,他觉得自己好多了。
虽然依旧很难受,难受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死掉一样,但安静地死去和被烦死,还是有差别的。
张宁看到锦宁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心头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不等他开口询问,也不等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开口询问,锦宁就直奔病床,疑惑道:“叔叔,您是不是不舒服?”
张宁这才发现,父亲的脸色很不好看!
那青中带白的脸色,令他直接变了脸色,再也顾不得询问锦宁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很快,张父就被送进了抢救室。
人都被送进抢救室了,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也不好在这种时候离开,就只能守在抢救室外,静静等待着手术室的门打开。
锦宁站在张宁的身边,身材虽瘦弱,却自有一股无形的气势。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本想过来问问她是谁,和张宁是什么关系?可一看她周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这些人就怂了,根本不敢上前。
张宁倒是没有感受到什么奇怪的气息,也的确是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但他现在没有心情,只茫然地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心中充满了惶恐。
锦宁倒是不怎么紧张。
刚才推着张父进手术室的时候,她偷偷给他塞了一颗保心丸。
这保心丸不是市面上常见的保心丸,而是她根据记忆中的药方制作出来的特效药,对于保护心脏有着奇效。
张父既然得了心脏病,那么这保心丸自然能够发挥作用。
果然没过多久,手术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张父的身上并没有盖上象征着死亡的白布。
见此,张宁大大松了口气。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虽然也松了口气,但不少人的心中都有种奇特的遗憾感受。
突然,医生严厉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怒斥道:“病人得的是心脏病,最需要静养!你们怎么能在病人的耳边聒噪?”
这话明显就是说七大姑八大姨的,而被点名的众人非但没有羞愧,反而很不服气:“我们是好心来看他,谁知道他会变成这样?”
“就是,我们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这么禁不起刺激?”
“再说,我们又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都是事实!他怎么能不识好人心?”
医生被这些神奇的言论惊呆了。
虽然他在医院里工作的这些年已经见过了太多的奇葩,可像这些人这么奇葩的,却委实是少见。
花了好几十秒才找回自己属于医生的冷静,为了自己的病人的小命着想,他决定把这些奇葩都赶出去,便沉声道:“病人需要静养,病房里除了陪护以外,其他人都走吧。不然,万一惊扰到别别的病人,你们谁来负这个责任?”
七大姑八大姨们一听说要负责任,赶紧溜了。
张父被推回病房里的时候,病房终于恢复了安静。
几个小时后,张父醒了过来。
见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离开了,他松了口气。
但一想到自己儿子的糟心事,他就又恨不能自己永远都醒不过来。
“爸,你醒了?”张宁看到父亲醒了,关切地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看不到你我就舒服了。”张父不想理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儿子。
张宁心里一痛。
无言和痛楚的氛围笼罩在父子二人的身上,两人都不善言谈,病房的一角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突然,父子两个都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饭盒。
看到她,张父才想起来昏迷前曾经见过她,如果不是她,他那时候就当场暴毙了,立马又是感激又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