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的事情解决,陆辛月的‘病’也痊愈了。
院子里,陆辛月正像往常一样在练剑,单薄的身影在院中来去自如,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待她练完一套剑法,侯在一旁的紫罗捧着干净的帕子走向前,并接过了她手中的剑,“小姐,坐下歇会儿吧。”
陆辛月拿起一条帕子,一边擦汗一边坐在了石桌前。
“小姐的剑法越来越精湛了,看得奴婢眼花缭乱。”紫罗笑夸道。
陆辛月道:“那表示你的功夫退步了,要勤加练习。”
“不是,是小姐进步了。”紫罗忙道。
陆辛月知道她想躲懒也没再说什么,放下帕子接过紫罗递来的茶水,正喝着青荷从外面进来禀道:“小姐,有客人来访。”
“客人?”紫罗奇怪,“自国公爷故去,咱们府上已经许久没有客人来了,是谁呀?”
青荷回道:“来人自称是小姐的叔父。”
叔父?
陆辛月放下茶杯,“我哪来的叔父?”
“小姐忘了?国公爷有个庶出的弟弟,年少时弃武从商,多年来一直在外地做生意,从未与国公府有过往来。”紫罗提醒。
陆辛月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贪生怕死当了逃兵的男人。
见主子没有要见的意思,青荷为难的开口,“小姐,国公爷没了,他好歹是小姐唯一的亲人,要不咱见见?”
要是个好的,日后能给小姐撑腰岂不是好事。
“那就见见。”陆辛月站起身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吩咐,“让下人好生招待,我沐浴更衣就过去。”
“是,小姐。”
沐浴更衣又吃了点东西陆辛月才缓缓往客厅去,刚到了客厅外就听到了不耐烦的声音。
“你家小姐究竟什么时候来,我在这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我好歹是你家小姐的亲叔叔,她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吗?还大家闺秀呢,太不像话了,要搁我家,她这样我非得……”
“你非得如何?”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人接了过去,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素白衣裙,长得异常绝美的少女走了进来,她虽衣着简单素净,但长得美貌,周身贵气更是寻常人比不得的。
奇怪,明明她年纪轻轻,身上却有一种压人的气势,特别是那双眼睛,乌黑明亮,透着摄人的光茫。
王富是个魁梧高大的男人,见到她却本能的怯了场。
陆辛月带着青荷、紫罗走到主座落了座,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眼,眉眼倒是与原主父亲有几分相似,身形也像极了陆家男人的高大,就是这仪态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她端起茶抿了一口,问:“你就是王富?”
“你就是侄女吧?长得真像你娘,我是你的叔父,小时候还抱过你的,不过你肯定忘了,那时候你才刚出生。”王富强装了笑容向前套近乎。
陆辛月神情看不出喜怒,“倒是听父亲提过几回。”
王富立即高兴起来。
“父亲说有个庶出的弟弟,小他好几岁,模样身形都出挑,也是个聪慧的。”
王富挫了挫手,有些激动。
“父亲对这个弟弟疼宠有加,把他当同胞兄妹看待,处处照顾维护他。”
“幼时我与兄长感情确实极好,兄长也很是照顾我。”王富忆起过往,眼眶泛了红。
陆辛月没有看他,继续道:“可是有一天,这个弟弟突然对父亲说,他不想习武打仗,不想像陆家的祖辈那样战死沙场,他要弃武行商,过安稳的日子,父亲多番挽留都无法改变他的心意,后来他就真的走了。”
“我那时候一时想岔了……不过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听说我大哥没了,若大的家族没有男人怎么行?侄女前阵子也被人欺负了……不过没关系,叔父回来了,以后这个家有叔父撑着,绝不叫你再被人欺负。”
陆辛月轻抬眼皮扫了他一眼,嘴角含着一抹讥诮,“回来?”
“是啊,我可是你的亲叔父,陆家的亲儿子,你父亲膝下无子,无人继承这若大的家业,我自是要回来撑起门面。”王富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陆辛月冷笑,“可是你不姓陆,你姓王。”
“我只是改了姓,我是货真价实陆家的子嗣。”王富挺起胸脯,得意洋洋道。
陆辛月摇头,“父亲还说,当初你执意要叛离家族,宁愿不要陆这个姓氏改为母姓,惹怒了祖父,祖父便将你的名字在族谱中除去了,还留下遗言,你不再是陆家的子嗣,此生也不让你踏进陆家一步。”
王富脸上的笑立即没了,他辩解道:“那时候我不是年幼无知吗?且那时候有大哥在我可有可无,现在不同了,现在大哥没了,陆家没有人撑着,我自是要回来挑起重担。”
“陆家以前不需要你,现在同样不需要你,王老板,你还是继续去做你的生意吧,陆家有我撑着,垮不了。”陆辛月道。
王富没了先前的客气,没好气道:“你一个姑娘家迟早要嫁人,你能撑得起陆家的门面?别到时候被人吃了绝户,辱没了陆家的门楣!”
“辱没陆家门楣的人是你。”陆辛月将茶杯放下,眼神透着凌厉,“你当陆家是什么地方?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遵祖父遗言,我本不该让你进府,如今让你进来,又说了这许多已经是顾念你与父亲的兄弟之情,此后不要再来,否则我不会再留情面。”
“送客。”说罢她站起身,离去。
王富气急败坏道:“小丫头片子,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我可是你叔父,你不敬长辈,我传言出去,你的名声可就坏了。”
“你回来,你别走,我才是陆家的主子,你一个丫头片子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反了你了!”
“没家教的死丫头,我跟你没完!”
不管他怎么喊陆辛月都没有再停留,下人很快过来将他‘请’了出去。
青荷端了补汤从外面进来时陆辛月已经在擦式匕首,一下一下,动作十分轻柔,但她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森寒的杀气。
匕首是原主父亲留给原主护身用的,是原主父亲特意为原主打造,刀刃锋利无比,手柄雕着独特的花纹,还镶嵌着宝石,与鞘上花纹合在一起,精美无比。
青荷见状心里发毛,貌似小姐每次擦兵器都是要杀人,上次是杀了婢女和许长安,这次她想杀谁?
心里这样想她根本不敢问,将补汤放在桌上,“小姐,补汤好了。”
陆辛月问:“人走了吗?”
“走了,走之前在门口骂了好一阵,还对街坊四邻说小姐不敬长辈悖逆不孝。”
“呵!”陆辛月冷笑。
青荷赶紧道:“不过大家都知道他被陆家除名,也没多信他的话。”
“外人信与不信我并不在意,你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会儿。”陆辛月道。
青荷恭敬退了出去。
陆辛月朝着窗外喊了一句,“初七。”
不多时,初七出现,“小姐有何吩咐。”
“去查一查那个王富的底细,特别是看看他最近与谁接触过。”
初七抱拳,“是,小姐。”
过了几日,一个自称是陆辛月婶母的妇人上门了,陆辛月没去见她,派了青荷去。
“啧啧啧,瞧瞧,这大户人家的丫头就是不一样,长得多标致多有气质,丫头都长这样,这小姐不得是天仙儿啊?”一个圆润富态的中年妇人围着青荷转了几圈,一副没见过世面模样。
青荷微福了福身,“王夫人好,我是我家小姐的贴身婢女青荷,我家小姐身子不适,不能见客,特派我前来招呼夫人,敢问夫人找我家小姐有什么事?”
“哟,这话说得真好听,一个字一个字的蹦,果然有大家风范。”孙氏拍着巴掌夸道。
青荷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尴尬的假笑。
好像谁说话不是一个字一个字说似的?
“是这样的,我娘家侄子今年与侄女儿同岁,长得那个标致的哟,一表人才,学富五车,可是个人见人夸的好男儿,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想撮合一把,将侄女儿说给我娘家侄子。”孙氏说得唾沫横飞。
青荷惊道:“把我家小姐说给你娘家侄儿?你娘家侄儿官居何职?”
“还在念书,不过他家产丰富,侄女儿嫁过去就享福了,你也别怕侄女儿过去受欺负,有我这个婶娘帮她撑腰,没有人敢欺负她。”孙氏插着腰,得意极了。
青荷嘁了一声,“我家小姐可是国公府嫡女,身份高贵,你侄儿只是商户,如何配得上我家小姐?”
“你这样说我就不爱听了,我娘家都没有嫌弃侄女儿无父无母是个孤女,怎么反倒嫌弃起我家侄儿的出身来了?”孙氏一脸不满。
青荷气笑了,“我家小姐是孤女又怎么样?以她的出身就算进宫当娘娘也足够了,你家侄儿商户出身,还想配得上我家小姐,你别做梦了。”
“行行行,我不跟你说,你一个下人也做不得主,把我侄女儿叫出来,我亲自跟她说,说不定她一口就答应了,马上就能办喜事。”孙氏甩了甩帕子道。
青荷气得不行,“不用问我家小姐了,这事压根不可能,你赶紧走,别在这胡言乱语扰了我家小姐的清静。”
“我不走,我凭什么走,这是我夫家,我是这里的女主人,还轮不到你一个婢女在这发号施令。”孙氏一屁股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
“小姐您是不知道那妇人有多可笑,言行举止跟个市井泼妇似的,再怎么说也是有钱人家的夫人,怎么一点脸面也不顾,她竟然要将您说给她娘家侄子,她娘家侄子可是个商户,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商户?”
“她还不肯走,在府里耍赖,嚷嚷着是国公府的女主人,后来还是奴婢叫人将她给轰出去的,她出了门还闹了许久,说小姐不近人情,不敬长辈,人品败坏等等,气得我想冲出去打她。”
陆辛月见青荷气鼓鼓的,活像只青蛙,不由得笑了。
“小姐你还笑得出来,奴婢都要气死了。”
紫罗也气坏了,“就他们还想让小姐嫁过去,真是不知所谓,还说是府中的女主人,她是女主人小姐是什么?”
“好了,没必要为了这种人生气。”陆辛月道。
青荷问:“小姐,咱们不能由着他们这样败坏您的名声,要是不知情的人当了真怎么办?”
“清者自清,不必理会。”陆辛月打了个哈欠,“我乏了,你们退下吧。”
青荷和紫罗对视一眼,皆将怒气压下,恭敬退了出去。
二人走后不久初七就来了,“小姐,都查清了。”
“说说。”陆辛月撑着头,闭门养神。
初七回道:“王富这些年做生意有些小成就,在南方一个叫贡镇的地方是首富,娶妻孙氏,娘家也是当地有名的富商,生意涉及周边十几个镇子。”
“那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了。”陆辛月淡淡出声。
初七点点头,继续道:“二人生有三子,个个都是惯于钻营的狡猾之人,且品性恶劣,暗中做过不少杀人放火之事,还坑害过不少良家女子,王家在当地深受老百姓痛恨,但王家有钱,又吹虚是国公府的子嗣,当地官府对王家十分敬怕,常常包庇其罪行,导致百姓对定国公府也颇有微词。”
陆辛月暗叹,可惜了,陆家一门忠烈,男儿都是战死沙场的大英雄,保家卫国,何其风光,却出了这样一个祸害一方的蛀虫。
初七再道:“原本王家一直在贡镇生活,不曾有回京的打算,但近来有人暗中找了王富,王富这才打起了陆家的主意。”
“他对陆家有何企图?”陆辛月问。
“他想回陆家继承国公爷的爵位。”
陆辛月攸的睁开眼,眸中一片森寒,“是何人暗中唆使他?”
“属下查过了,那人是广平伯府大公子苏晚清派去的。”
陆辛月坐直身子,“苏晚清?”
“属下打听到苏晚宁去庄子前对苏晚清说了不少小姐的坏话,苏晚清又向来疼宠苏晚宁这个妹妹,看来是要替妹妹出头,这才唆使王家来对付小姐。”
陆辛月拿起桌上的匕首,哗的一声拔出,“苏家人真有种,我还没找他们报杀父之仇,他们反倒找起我的麻烦来了。”
“小姐,苏家那边需要属下出手吗?”初七询问。
陆辛月看着散发寒光的利刃,眼神比利刃发出的光还要冷,“不用,苏家我来搞定就行,你只需要去一趟贡镇,把王家人解决掉。”
既然知道王家人是被人当了枪使,就不必留了,忍了他们这么些时日,他们也该为他们的愚蠢买单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又要开杀了,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