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风几乎在江夜出现的那一刻就换上了另一副眼神，他看着刚刚还强势的陈窈此刻正小女人一样依偎在江夜身边，眼中的妒火几乎要藏不住。

“姐夫言重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林维风极力压制住情绪，冲江夜笑了笑。

江夜本不想理会他，但刚刚他打量陈窈的眼神突然映入脑海，他重新看向面前的人：“姐夫不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叫的，你注意点。”

或许是没想到江夜说话会这么直白，林维风和陈雪柔都愣了一下。陈雪柔从江夜出现开始就一直处于大脑宕机状态，她很怕他。

江夜本想说完话就带着陈窈离开，可半路又出现了拦路虎。

“小窈，没想到你也在啊！”说话的是正要迎上来的李云静。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李云静身旁还站着陈子健。

好好好，陈窈深呼一口气，做好了战斗准备，总之今天这个地方就是怎么走也走不了了。

转眼间，李云静和陈子健已经走了过来。

李云静的意思是没想到江夜会带陈窈出席这种场合，毕竟之前仅凭陈窈自己，是收不到邀请函的。言下之意，就是，在李云静看来，江夜根本不会把陈窈放在眼里。

“婶婶，你这话说的，我当然在啊。”陈窈既然对陈雪柔不装了，那对他们一家人也都没必要装，只是平时在公司是另一码事。

李云静是何等的人精，当然听得出陈窈对阴阳，但她没有发作，语气反而更加热情亲近：“小窈说得对，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们当然应该在这里了。”

在这个家里，李云静一向是那个唱白脸的人，原身小时候被陈雪柔欺负时，李云静没少和稀泥。从前，她对原身偶尔亲近，时常挖坑的态度让原身背拿捏得死死的。

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开过口的陈子健似乎对李云静假模假样的服软十分受用，立刻摆出了大家长的架势，“小窈，你婶婶是一片好心过来关心你，你怎么说话的？”

因着江夜还在场，他不好说什么重话，所以他觉得自己这个发言已经十分忍耐有风度。

陈窈最讨厌的就是陈子健这副上位者的‘爹味儿’教育姿态，于是她无所谓地看了眼陈子健，开口：“我觉得自己说话没问题啊，叔叔你想多了吧。”

很显然，陈窈的回答让陈子健很没面子，这不是他期待的回答。

“爸，我看你还是不要指责姐姐了，她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陈雪柔也找到了为自己撑腰的人，她松开林维风，去挽住陈子健的胳膊。

“对啊，子健，你就不要难为小窈了，我能理解她。”李云静也适时开口。

两人看上去像是在为陈窈说话，可实际上却是在暗暗职责陈窈，同时把陈子健架上去。气氛烘托到这了，陈子健就算是看在江夜的面子上也没办法再忍了，他的语气严厉，“陈窈，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江夜把陈窈拉到了身后，不想她面对陈子健这副丑恶的嘴脸，开口时语气已经降至冰点，“陈总，长辈也不是这么用的，如果你今天是为了聊这些，那我和小窈就没办法奉陪了。”

‘陈总’这个称呼是他最后的客气。

江夜话音将落，在场的几个人都缓了一阵，他们是绝对不想跟江夜撕破脸的，所以没想到江夜会说这么重的话来维护陈窈。

在场的人都是震惊居多，唯有陈子健情绪最复杂，江夜的话算是说到了绝处，他不想挑战江夜的底线，但这也太没面子了。

于是他又把目光移向陈窈，后者也有震惊，却不像他们带着恐惧。都是这个废物，在公司让他生气就算了，私下里还让他不好过。

江夜这么维护陈窈的样子，林维风和陈雪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们确实是见过的，在公司因为晋远的事，陈子健也见过。所以说细数下来，因为这个场面受到的冲击力最大的就是李云静了。她自从婚礼后就再也没见过陈窈和江夜，平日也听不到关于两人的传闻，所以印象里还停留在两人不熟，江夜被迫结婚的阶段。

但她也很快反应过来，就目前看来，江夜绝对是陈窈阵营的人，也是他们最不能惹的人。

于是见场面迅速冷下来，李云静赶紧出来唱白脸，打圆场，“小夜，你陈叔叔这是在开玩笑呢，毕竟是一家人，他怎么会故意惹小窈呢。”

江夜冷冷地看了眼李云静，后者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

“是吗？”明明是疑问句，但要表达的意思却清晰无比，江夜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糊里糊涂被糊弄过去。

李云静干笑两声，又硬着头皮开口：“是啊是啊，小窈的脾气我们都知道，就是比较敏感，甚至小时候因为狗狗冲她叫，都不喜欢小狗了。”

说到这里，李云静又看了一眼陈窈，看对方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于是继续：“刚刚的玩笑却是不太好，小窈要是误会了，婶婶给你道歉。”

陈窈当然注意到了李云静举的小狗的例子，书中并没有那么详细地写原身喜不喜欢小狗，所以她对于李云静这个例子的真假没有把握，也判断不了李云静举这个例子的意图，保险起见，她没有进行反驳。

但她不知道，在她陷入思考的时候，江夜也看了她一眼。

陈窈不想再进行这种除了损坏她的好心情外完全没有意义的纠缠，她看了眼李云静：“道歉就不用了，还有什么事吗？你有的话我们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这种随时会爆炸的场面谁也不想多留，于是李云静抢在陈子健先要开口前送他们离开：“好好，你们去忙你们的就行。”

陈窈拉了拉江夜的胳膊，在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累人的社交后，她终于能去静一静了。

江夜又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人，陈子健一副隐忍着要发作的样子，陈雪柔早已放开了他的胳膊，又跟林维风站在后面，只有李云静面上功夫做足了，笑着送他们离开。

他突然有些心疼身旁的女人，原来她如今获得的坚强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想抱抱陈窈，想再和她去刚刚那个地方，或者直接回家，总之他想抱抱她。

可两人才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了陈子健在后面的声音，不知道陈子健是故意而为，还是情绪实在压不住，总之确实刺到了他们的耳朵。

“真是白眼狼！当初她克死自己爸妈就应该把她直接送走，陈家这么多年的培养真是白瞎了！”

陈子健的声音像利剑一样终于穿透了陈窈心里的最后防线，她像被定住一样停在了原地，觉得脚有千斤重，她不能动弹了，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好像突然回到了小的时候，在她爸妈双双溺死的河边，她被捞了上来，搜救人员把一条毯子披在了她身上，后面的同村村民都赶来看热闹，对着她的后脑勺说晦气，说她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明明是夏天，明明身上还有一条毯子，陈窈却觉得自己坠入了冰窟，她拼命抱住自己想要驱赶寒冷，却感觉自己好像要永远被困在寒冷里。

她感觉江夜好像离开了，但她却不敢回头。

随后江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陈子健，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话负责，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然后江夜又走了回来，重新揽住她。

“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因为腰间温暖的大手，陈窈感觉自己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些温度，她侧头看着江夜，声线细若游丝：“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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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窈和江夜是离开了，但后面的四个人却怎么也走不动了。

毕竟陈雪柔和林维风在场，又是在这种人来人往的交际地方，李云静不能发作，只能怒视着陈子健。

要不是他嘴碎，非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今晚就不会是这种结果。

江夜是不给他们面子，但也没有直接撕破脸或站在对面，这下好了，江夜直接放话了。

陈子健忽然想了很多，想到了陈氏和江氏的合作，想到了江夜之前是怎么将竞争对手踩在脚下，又是怎么在江城呼风唤雨。

他后悔了。

林维风和陈雪柔更是不必多说，自江夜出现之后，他们就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了。

在江夜刚刚放狠话的时候，陈雪柔有一瞬间产生了强烈的羡慕，但这种羡慕在意识到自己也是江夜要对付的对象之一时瞬间消失，然后被一种强势又巨大的恐惧淹没。

陈雪柔最先打破了沉默又尴尬的场面，她不敢在这个时候跟陈子健说话，只能像李云静寻求安慰：“妈，姐夫他是在说气话吧。”

“还不都是你，你没事来找陈窈的茬干什么？”李云静也正在气头上，陈雪柔突如其来的存在感让她找到了出气口。

“我……我也没想到。”明白这个时候还是服软最好，陈雪柔压低了声音。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再说也没用了。”李云静不是一个会情绪肆意控制的人，她缓过神来，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等我明天去找你爷爷说一下，应该还能挽回一下。”

等情绪完全稳定下来，李云静终于完全拿回了理智——她并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相反，她似乎终于洞悉了一个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