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楚父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却也没说什么,沉吟片刻,反而是道:“为父同意。”
楚玹月知楚父会同意,只是未想到他会如此干脆。
不过原身那一世,不管任何人责骂她,唯有楚父信任支持她。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楚父伸手抚摸着楚玹月的头,慈爱道:“月儿,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接下来,为父会为你撑腰。”
他只小女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方景钰并不是良人。
他若是真的顾及女儿的名声,就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跑到女儿家的闺房去,甚至怂恿小女儿去偷拿名贵药材替他治病。
此人能够有这些做法,可以看出是没脸没皮,城府极深,一肚子坏主意之人。
之所以愿意娶然儿,一方面是挽回自己的名声,一方面是看上楚家的财力。
说不定方景钰以后还会用不知名的手段去谋取钱财。
分家是好事,能够提防方景钰这等小人的算计。
他原本还在忧愁如何是好,如今月儿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好方法。
当即,楚父便哄好楚母,将她带了回来,并且将分家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并没有说此事是楚玹月说起来的,反而是推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知道妻子的性子,偏心小女儿且蛮不讲理,他也试图纠正过,可是妻子压根不听。
“分家?”楚母坐在一旁,原本是剥着葡萄的手一顿,她没想到楚父会突然提起分家,想都没想的拒绝,“不好,这不是伤了她们两姐妹的情分吗?再说了,分家以后,然儿什么都不会,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楚母内心并不情愿分家,因为她知大女儿的手段,若是分家以后然儿岂不是亏了?
楚父语重心长问道:“然儿不久后将会嫁给王爷,若是不分家,以后家里的家产如何安排。也可以不分,到时候直接让月儿招婿,给我们养老,把家产都给月儿,你可愿意?”
“凭什么都给月儿,我家然儿就不是你的女儿了?”楚母皱着眉头,当即不愿意了,也不管什么养老不养老,听到小女儿没有家产,当即不乐意了。
楚父给出主动权,慢悠悠道:“那你怎么想,分不分?”
楚母扭了扭手帕,咬了咬牙,点头:“分!”
楚父拿出算盘,拨弄了几下,捋了捋思绪,然后说道:“那便五五分。”
楚母听到五五分,欣然同意。
楚父见楚母没有提出反对,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继续道:
“这几年都是月儿在打理府上的事务,五五分是在月儿接受府上事务之前。
早些年我就说过,月儿这几年自己攒下的银子,皆归她自己管,我们无权分配。
而我名下的产业,我也打算全都放到月儿名下,我们夫妻二人不必担忧养老问题,相信月儿会替我们考虑周全。”
楚母不乐意了,这一听就是丈夫偏袒大女儿,她反驳道:“老爷,你不能如此偏心,这样算下来的话,然儿并拿不到多少。”
这话倒是楚母说夸张了,楚家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楚悠然什么都未做过,直接分了五成,已经是仁至义尽。
楚父冷笑一声,直接说道:“然儿什么没做过,甚至因为前些日子的举动损坏我楚氏一族的声誉和收入。你说要是在宗祠提出分家,然儿能占五成吗?顶多两成。”
楚母听到也是心头一紧,她差点忘记了此事,只是想着不让小女儿吃亏,压根忘记这些了。
“对了,然儿要嫁给王爷,顶多分到一成。”楚父气淡神闲地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原本我是打算让月儿和然儿都招婿,招婿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所有财产。
如今然儿,我是处处为她考虑,甚至是瞒着宗祠里的人,你竟然还说我偏心,唉,罢了罢了,还是让族人定夺……”
其实楚父还有一点未曾言名,族人皆是不想女娃继承家业,想要他过继族里的孩子继承家业。
只不过明里暗里都被他挡了回去,他才不会傻到把产业交出去。
他的女儿能力非凡,哪怕不是男儿身,都比不少男儿强。
楚母被这么一激,当即慌了起来,也不说其他,反而是催促道:“老爷,趁着没人发现,我们赶紧……”
楚父佯装为难,反问道:“这,这会不会太快了?”
楚母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催促道:“快什么,立刻去。”
楚玹月微微勾唇,心里为父亲的话举大旗,还以为要费一些心神说动母亲,未曾想被父亲三言两语忽悠搞定了。
楚父朝着楚玹月挤眉弄眼,然后无奈道:“月儿,为防别人猜忌,要麻烦你跑一趟。”
其实他要看住妻子,可不能让她把这事声张出去。
一切未尘埃落定前,都不可轻举妄动。
官府定然不会贸然同意,幸好月儿认识能人,说是能够几个时辰搞定,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女儿明白。”楚玹月朝着楚父眨了眨眼,踱步而去。
艳阳高照,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传来小贩的叫卖声,百姓的说话声,孩童的欢快声,好不热闹。
楚玹月托人给方渊送信,约在名下偏僻的酒楼相聚。
不多时,楚玹月来到约定的地点,她推门而入,未曾想方渊竟然先她一步。
方渊倚靠在椅上,极盛的容貌配上一身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他眼底皆是淡漠,微微转头看向推门而进的楚玹月,声线清冷华贵:“找孤何事?”
楚玹月原本打算寒暄几句的话堵在喉咙里,未曾想方渊如此直接,她朝着方渊微微福身,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来,直接道:“殿下,我打算分家,只是分家手续繁琐复杂,我等不了那么久。”
若是按照正常流程,方景钰定然会得知分家之事,他肯定不会同意,而且会想尽办法阻止。
若是官府不盖章,流程走不下去,很可能会如了方景钰的意。
原身那一世,楚父是后面才有分家的念头,当时想要去办已经晚了,官府上有方景钰的耳目,想要他们盖章根本是天方夜谭。
也正是因为这番举动惹了方景钰的不满,依着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他立刻着手报复原身。
待原身死后,楚父到处申冤,方景钰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派人去暗杀楚父楚母,将楚家收入囊中。
方渊薄唇微启,面前放着一杯清茶,不紧不慢喝上一口,微微颔首:“孤会办好。”
不必楚玹月解释,方渊便明白她所想所做。
楚玹月眉眼含笑,她还打算多费些口舌说服方渊,未曾想方渊直接同意了。
看来,她找的这个合作对象还是靠谱的,不必她多解释什么,方渊直接一听就懂。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楚玹月微微拱手道谢:“多谢殿下。”
方渊神情淡漠,让人猜不出心中所想,缓缓道:“你认真办事,便是对孤最好的回报。”
楚玹月:“……”
果然,万古不变的道理,老板都喜欢压榨员工。
楚玹月想到方渊是因病逝世,可她看着方渊只不过是身体虚弱一些,根本没有严重到病死,这事恐怕有蹊跷。
方渊能力非凡,一心为民,若不是他因病逝世,方景钰怎么可能登上帝位。
不管怎么说,方渊都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她要救方渊。
楚玹月拿出一块被她注入灵力的紫玉佩,爽快道:“殿下,感谢您的出手相助,这是给您的谢礼。”
方渊微微掀眼,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似在询问她在做什么。
楚玹月挠了挠头,她真心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早死,继续道:“听闻这紫玉有滋养身心的功效,对殿下身体有益,望您收下。”
方渊微扬了声,声线清冷华贵:“你怕孤早死?”
楚玹月耿直道:“对啊。”
不是怕,是已经早死了一回。
方渊沉默以对:“……”
片刻,方渊伸手接过,指尖摩擦着玉身,有一股舒适的感觉,他声音华贵淡漠道:“多谢。”
楚玹月看着方渊直接将玉佩系在腰间,微微愣了愣。
还以为他会放着,没想到直接戴上,看来他还是挺喜欢这份礼物的。
方才这么犹豫,还以为他不情不愿收下呢,原来是口是心非。
楚玹月微微抿唇偷笑,方渊眼底闪过不自然的神色,片刻后恢复清冷淡泊的神情。
方渊不满地看了楚玹月一眼楚玹月。
楚玹月赶紧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转头看向别处,不然她怕会绷不住又笑了出来。
方渊冷着一张脸,淡淡道:“你要盖章的契书还不拿给孤?”
楚玹月动作麻利地拿出一叠放在方渊跟前,笑眯眯道:“麻烦殿下了。”
方渊打了一个响指,侍卫不知从何处出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待主子吩咐,而后退下。
半个时辰后,侍卫将东西拿回来,盖了章一切都搞定,哪怕是王爷都不能更改。
楚玹月挑了挑眉头,果然有权有势好啊,原本要几个月的流程要走,站在半个时辰就搞定了。
不多时,楚玹月吃完饭以后,朝着方渊微微福礼便回府了。
刚进家门,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娇滴滴声音:“娘,您可要替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