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知听傅弦说话听的心不在焉, 只觉得浑身酸疼,从脚底到太阳穴,一路蔓延, 海风穿过窗棱, 微微温润, 也不知道傅弦带她去了哪里。www.duanzixiaohua.com
感觉有人抱着她,那人的气息清冽而尊贵, 从车上一直抱着,抱到了软绵绵的床上。
沈知知迷迷糊糊好像睡了很久,总感觉耳边“嗡嗡嗡, 嗡嗡嗡“有蚊子在叫唤,沈知知也没注意,一巴掌就朝着蚊子的地方打过去。
“啪!“的一声,蚊子没打着, 却好像把自己给打醒了,原以为自己回来了, 周身却不是房间里的摆设。
里面明晃晃的耀眼,惺忪的看向光源在的地方。
“这是……帐篷”
“我怎么会在帐篷里”
不看还好,一看,沈知知是真真的被吓醒了, 连惺忪的睡意都一个激灵全跑了。
傅弦!
傅弦很高, 弯着腰堪堪探进了帐篷里面。
她睡一觉的功夫他回去换了个衣服
还把她带到外面搭帐篷!
沈知知看过傅弦很多打扮, 却独独今天这一身最为怪异。
总觉得在哪见过, 却又说不出来。
上身穿着翻领的古典式衬衫, 整个衬衫泛着白色,有金丝边镶嵌在衣服的边缘,脚下是骑士靴。
傅弦很瘦, 裤脚空出了一大截,手里提着那种欧洲中世纪的提灯。
微暖的灯光照在那张如刀刻般的脸上,好像从油画布上走下来的公爵,矜贵而美丽,让人不忍沾染。
“傅弦”
沈知知彻底清醒了,蓦地坐了起来,惊呼出声,“你怎么穿这样子”
“我们怎么会在……帐篷里!”
“嘘……“傅弦一手提着灯,另一只修长的手指搭在薄唇上,示意沈知知和他出去。
灯光缓缓的离开了帐篷,提灯上繁复的宫廷花纹映照在整个帐篷外面,极其静谧诡异。
沈知知心下忽然一阵忐忑,也来不及思考,轻手轻脚的顺着傅弦刚刚走出去的路,趿着鞋,顺着灯光跟了出去。
海滨夜晚有些凉意,能听见海潮涨落的声音。
傅弦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走在前面,他的腿本来就很修长,正常的步子迈开也很大。
沈知知在他身后一脚深一脚浅的跟着,有些吃力。
眼看着两个人的距离又要拉大,沈知知终于没忍住,说了一声“傅弦……慢点……“。
刚说完,本来还在大步向前走的男人忽然停了下来,沈知知一时没有刹住,直直的磕了上去,鼻尖都被磕的有些泛疼。
再抬头时,却整个人掉进了一双深沉不见底的眸子。
男人的手臂有力的扶住她,微暖的灯光在两个人中间跳跃,映照的傅弦嘴唇更加鲜红。
一种妖异嗜血的美艳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惊的沈知知整个人一怔,呆呆的看着他的袖口。
傅弦全身上下都是一股浓浓的欧洲中世纪画风,精致的花边,夸张的金丝文绣,袖口镶着一颗玫瑰形的蓝钻,低调而奢华。
那不是当时他生日她送给他的礼物!
放在蓝色丝绒盒子里。
可是她记得他是在另一件衣服上面缝着的呀
怎么现在在这件衣服上!
这衣服
这衣服!
分明是安言在学校话剧社他画像上穿着的衣服!
沈知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第一眼看它就觉得不对劲。
一种近乎诡异的熟悉感,和隐隐的不安,偏偏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可是傅弦为什么穿安言的衣服!
男人好像是看出了她的惊诧,眸中的光芒更盛,好像整个银河系都装进去了一样。
声音恣意而张狂,带着不可一世的贵族矜贵的气息“楚楚,天下都是我的“
天下都是我的……
明白吗
只要我想,世界都攥在我的手中,安言的命,你的命,沈初的命,阿笙的命,全都在我手中——
现在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没有什么可惊诧的。
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像是一个咒语,刺的沈知知太阳穴都疼了起来,胳膊不受控制的将傅弦推开。
灯影被推的有些摇晃,自己又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
当沈知知因为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而慌张的时候,整个人却被卷入了一双黑暗阴鸷的眼眸。
明明刚才眼中还盛纳着银河系的人,只是一抬头的功夫,眸子就变成了黑洞,将所看之物一下子全部吞噬了进去,所到之处,寸草无生。
“我……”
沈知知心底里发凉,连带着手指也冰凉了起来,狠狠的攥在一起,想要留存点温度。
“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毫不留情的就要推开我,毫不掩饰的就要背叛我。
傅弦薄唇微启,隐约间有种危险的萎靡,手指微松,仿佛瞬间失去了力量,手里的提灯堪堪砸在地上,沉闷的一声。
灯光更为摇曳了,忽明忽暗,照在傅弦的脸上,一边白皙,一边隐匿在黑暗中,阴惨惨的瘆人。
“沈知知……你以为你今天能在云城站稳脚跟,是谁赐予你的,嗯”
傅弦的声音微低,染上了一抹华丽嗜血的味道。
沈知知下巴被用力抬起,下颌骨的疼痛让她不得不直视着傅弦宛如黑洞一样冰冷沉默的眸子。
他在看她,却又没在看她。
摄人的眼眸中找不出哪怕是一丝丝的光芒,甚至映照不出她的影子。
沈知知心底的寒意一点一点的上升,莫名的恐惧挤压在心口,让沈知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晚上,也是这样冰冷粘腻的目光,修长的手指游走在她周身,像一条盘曲着想要把她呑拆入腹的蛇。
“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你甚至不能进入Q大,你竟然当着我的面和安言在一起。嗯“
男人的嘴角带着嘲讽,诡异的妖艳,像是吸了鲜血的蛇,妖冶的桃花眼里透着浓浓的阴鸷与杀气。
沈知知闻言一怔,心下一阵酸涩,下巴好像脱离了他的控制,男人堪堪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努力压抑着浑身的戾气。
“我没有想要仰仗你的……我也没有和安言在一起。”
沈知知眼眶倏忽酸了,有眼泪在眼底积蓄着想要喷涌而出。
“你以为你是谁!“
男人一瞬间爆发,抬脚踢开了脚跟处的石子,沈知知甚至连他是怎么动的都没有看清楚,只看到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的眉心。
对面的男人眼眶通红,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矜贵修长的身体像是隐忍到了极限,仿佛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按下扳手让她一命呜呼。
这一个动作,好像崩断了沈知知心底里最后一根弦,甚至下一秒就要给他跪下去。
不可置信的看向傅弦。
“傅弦“沈知知声音有些支离破碎,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抖“你要……杀了我吗……“。
你要杀了我吗……
就因为看见我倒在安言怀里,所以要像杀了阿笙那样杀了我吗?
仿佛感受到了傅弦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她脖子,一点一点的窒息感,宛如一条毒蛇,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
手指开始麻木……接下来是胳膊……脖子……嘴巴……呼吸……异常的艰涩了起来。
傅弦却像没有听见她说话,堪堪的向前走了一步,枪筒直直抵着沈知知的眉心,冰冷的触感让她整个人一阵瑟缩。
“你真的没有和安言在一起吗”
男人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冰冷的气息从周身蔓延出来,即使在初秋的晚上,依然寒冷的瘆人。
枪筒还抵在沈知知头上,逼得她脚步不稳的向后退去。
“刚才,在别墅里,他给你发了什么消息?”
沈知知脸色蓦地惨白,甚至忘记了退步,看着傅弦向她逼近,胳膊肘在他的脑后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
月光很清亮,亮的沈知知以为已经到了白天。映照着傅弦病态青白却及其艳丽的脸颊。
嘴角忽然一阵苦涩“所以你就把我带到这里来质问我吗?”
沈知知死死的盯着傅弦的眼睛,想从中间找出一丝的情感,却发现只是黑洞。
“我没有和安言在一起……我只是……只是想知道阿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知知颓然的垂下头,眼眶酸涩。
“楚楚,我说没说过不要背叛我“傅弦像是没有听见沈知知说了什么,一顿也不顿,轻轻俯在沈知知的耳边,像是在说情话
“你想当云城下一个尸骨无存的人,嗯“
男人肆意张狂的笑声在山涧回响着,冰冷的枪筒依旧抵在头上,狠狠的撕扯着沈知知。的神经。
“我没有背叛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和安言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沈知知太阳穴倏忽针扎一样疼了起来,失控的捂住耳朵,受不了的尖叫道:“傅弦!你讲讲道理!讲讲道理好不好!
男人随着她的话,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好像丝毫没有被激怒,一个傅弦,分裂出两个傅弦,三个,四个,五个……全部的幻影诡影重重的围绕在沈知知的身边。
穿着欧洲中世纪的华服,一边旋转,一边冷笑着。
“楚楚,我会杀了安言”
“你们永远也别想在一起”
“像杀了阿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