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知睡的迷糊, 只觉得额头一阵疼痛,门外的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眼皮沉重的怎么都抬不起来。www.jiuzuowen.com
“沈小姐……”
佣人在门外敲了半天, 没人回应, 心下忽然一震。
少爷带回来的沈小姐该不会,在里面出事了吧?
那少爷——
佣人眉眼一滞, 慌忙掏出备用钥匙开门。
床上干干静静,只有被风吹舞着的帘纱微微摇动着。
佣人心下一沉,“沈小一一”
还没喊完, 忽然注意到落地窗前斜斜的靠在大理石瓷砖上的身影。看上去还没有睡醒的样子,一条腿无力的搭在地毯上。
“沈小姐”
佣人轻手轻脚的走到窗台边,碰到沈知知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手凉的惊心。
“沈小姐,醒醒”
佣人轻轻扶了一下沈知知的肩膀。
好像忽然在梦魇中有了推着自己醒来的力量, 沈知知眼皮微微睁开,有些泛肿, 茫然的寻找着声源。
“沈小姐……需要我请医生吗?”
佣人看见沈知知泛白的脸色,脸上浮起一抹担忧。
沈小姐从回来后就没吃过东西,眼看着天都亮了,赫管家担心, 派她上来看看。果然是感冒了。
“不, 不用”
沈知知艰难的撑起身体。
一直没变姿势, 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是陈旧的, 痛的发晕。
傅弦一晚上没回来?
今天不是他生日?
沈知知看着紧闭的书房大门, 微微有些肿胀的眼眶泛起一阵酸涩,脚步有些虚浮。
“沈小姐!”
听到佣人惊呼,沈知知猛然缓过神来, 发现自己竟然越过楼梯,直直的走向镂空的雕花墙壁。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大厅已经被收拾的焕然一新,丝毫不见下午的惨状,长长的餐桌铺着上好的纯白色镂空桌布,中央的烛台很稳,微微摇曳着烛光。
沈知知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拿着勺子一口一口机械的舀着。
“沈小姐……您……您还要汤吗?”
当沈知知再一次把空勺子搁进空舀汤,目光呆滞的时候,赫管家眉头一皱,担忧的看向脸色苍白的沈知知。
沈知知愣了愣,看向已经完全空了的碗,眸光深沉。
“我搬出去吧”
沈知知有些突兀的抬头,她和傅弦这样,太不正常,不能再这样下去。
“沈小姐,这是少爷的决定”
赫管家说的很隐晦,但毕竟是,没有傅弦的命令,他不可能放沈知知走。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依旧让沈知知恍了一丝神,手里的陶瓷勺子倏忽掉了下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我打电话给他说”
沈知知闭了下眼睛,瞳孔酸涩的难受。
“今天是少爷生日”
赫管家声音沾上了一丝急切,似乎希望沈知知更改什么决定。
女孩站在旋转梯的扶手边,一幕幕的传向了镜头。
——
“真的不接?”
顾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着他问。
傅弦坐在沙发上,头发上有已经干涸了的酒红色血迹,还没有处理,他本身皮肤及其苍白,看起来触目惊心。
顾澜担心的看了一眼傅弦,阳光透过他浅淡的肤色,整个人看上去透明了一般,阴郁,苍白而憔悴。
这位祖宗还真是下的了狠手,先折磨沈知知,折磨高兴了再加倍的折磨他自己!
顾澜等了半天,没等来傅弦的回话,奇怪的抬头看向傅弦。
只看到他一直盯着电脑屏幕,阴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傅……傅弦”
傅弦俊朗的脸上划过一丝讶异,不知所以的看向屏幕。
屏幕上沈知知小小的缩成一团,蹲在别墅大门口,脸色惨败的不像话。
让人觉得甚至风一吹她就要倒了。
傅弦今天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别墅放她走!所以她连大门都出不去!
手机还是不停的亮着,响完一个周期又开始响,孜孜不倦的打。
沈知知……生病了吗?
顾澜看沈知知脸色看的心惊,自从沈知知还是裴楚的时候,傅弦带她来别墅,顾澜还没见沈知知脸色这么差过。
即使是当时和傅弦闹的最凶,脸上看上去还是有活力的,不像现在,仿佛一下被抽去了主心骨,萧瑟的让人心酸。
屏幕上的女孩忽然晃了一下,像是要摔倒在地。
傅弦瞳孔骤然紧缩,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指甲狠狠的嵌进掌心里,几乎要将自己掐出血来。
“傅弦”
顾澜还没有反应过来,傅弦已经跑了出去,甚至电梯都不等他。
“傅弦!”
顾澜慌张伸了一只手进去,电梯门堪堪打开。
傅弦精致的脸上除了眼眶通红,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呼吸却莫名其妙给人一种声嘶力竭的错觉。
傅弦该不会要下去打沈知知吧……
照这架势……
顾澜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转身看向傅弦。
沈知知隔了良久听到脚步的声音恍然一滞,抬头看向门口。
“傅弦”
沈知知倏忽看到了希望,猛的起身,想要抓住他。
眼前忽然一片昏暗,天旋地转,几乎就要摔倒。枯瘦的手指死死的拽着一个衣袖,手下一片冰凉。
缓了近一分钟眼前才微微清明起来,额头依旧晕眩,但至少能看到来人。
傅弦没有甩开她,沈知知的手及其纤白,和他价值不菲的西装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桃花眼里倏然迸发出的冷漠,和额头上骇人的血迹,让沈知知手下猛的一个瑟缩。
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冰冷,黏腻,让人不寒而栗。
“我……搬出去吧”
沈知知脸色惨败,说话有些哽咽,断断续续的,嗓子里像被洒了一把沙子,说一个字都是灼痛。
傅弦凉薄的勾唇,将额头上的血迹掩映的妖冶艳丽却极度冷漠。一点一点拨下沈知知的手,刻意忽略她因此更加惨败的脸色。
“求你,我是沈知知”
沈知知死死的拽着傅弦的袖子,和他僵持着。
“你是为了搬出去……来求我”
傅弦说的很慢,像是怕沈知知听不清楚,声音依旧华丽而矜贵,却像是思考了很久,一字一句的说着
“还是为了不让我误会……来向我解释的呢?”
沈知知握着傅弦袖子的指骨骤然一松。
“沈知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你会在安言的怀里”
沈知知在安言怀里!
顾澜倏忽睁大了眼睛,讶异的看着沈知知。她真的认识安言还跑到了他怀里!
可以,是他小看她了
她不仅是要把傅弦玩弄于股掌间,她是想把C城的权贵团灭。
顾澜忽然理解了傅弦从今天早上起就很不对劲的状态。
傅弦死死的盯着沈知知苍白的脸色,心脏痛的像有热油一遍一遍的淋上去,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克制住把她揽进怀里的冲动。
他的楚楚,他从小捧在手心里,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楚楚,脸色这么苍白,这么难过。
沈知知眼神倏忽黯淡了下去,语气艰涩“我晕倒了……我不知道……我醒来就推开他了”
呵,和沈知知僵持着的手臂骤然失力,眼睛里有温热的液体,猩红的血丝布满整个眼球,看起来极为吓人。
像是失去了最后一线生机,眼里的光芒消失殆尽,整个人看上去阴冷嗜血,没有一丝感情。
沈知知看着傅弦离开的背影,眼前一阵刺目的晕眩,耳朵一直在嗡鸣。
他说:“沈知知,今天是我生日”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至少等他生日宴会结束吧”
顾澜皱眉看向沈知知,他对沈知知没有多同情,毕竟之前裴楚为了逃出老宅装病,他都看出来了,傅弦却像忽然失去了判断力,任由她那些小把戏牵着他走。
沈知知现在这样子,看上去是真的病了,还病的不轻,他不相信傅弦真的狠的下心,这么逼她
生日宴结束
沈知知眼睫扑闪了一下,不再说话,似乎是终于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本来就不该纠缠
她不过是因为长的和他前小女朋友相似,所以他对她才会那么深情,那么具有占有欲。
而她是沈知知,不是他的前小女朋友,是出了车祸重伤昏迷,也只有顾湘守着她的沈知知。
“傅弦?”
顾澜刚走过楼梯拐角,就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靠在墙上,修长的手指死死的抓着左心的位置,桃花眼紧闭。
“傅弦?”
顾澜眸光一滞,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傅弦跟前。
傅弦低垂着脸,脸色竟苍白的和沈知知无出上下。
“你怎么样……不舒服吗?”
顾澜顷刻慌了神,伸手扶住傅弦的肩膀。
傅弦有轻微的洁癖,和他从小到大这么久,顾澜还从来没有见过傅弦狼狈如斯,靠在墙壁上,像是浑身失了力,额头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