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白暖一脸难以置信的瞪大了一双眸子。
他竟然说随她的便,他竟然说她愿意离开就离开?
“南赫凡,你别后悔!”白暖不知道她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吼出这一嗓子的,只是看着刚刚走到客厅门口的颀长身影猛地僵硬停顿一下,她的心便又抽痛了起来。
南赫凡到底还是离开了景泰苑,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安置了南氏集团的一切,在第二天的早晨,准时让人开着私人飞机离开了a市。
漫天的大雾依旧弥漫着,白暖和云楚并肩走在南氏集团大楼的广场上,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郁闷。
“云楚,你说,南赫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有时候冷清的可以,可偏偏有时候,他对亲情执着的可怕!
就比如这一次,明知道唐柔已经容不下他,对他出手了,他还在这大雾天的跑去国外。
天空上的航线是那么好辨别的清楚的吗?
他就不怕驾驶员一不小心架着飞机一头扎进了海洋中,或者是……“呸呸呸!”白暖连忙使劲的拍了拍嘴巴,“真是的,胡思乱想什么呢?”
南赫凡会平安回来的,一定会!
云楚见白暖又是叹气,又是拍嘴巴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道:“谁知道呢?最有资格评价南少的人是你,要是你都弄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更不知道了。”
白暖瞪了她一眼,随即抬眸望向了头顶上的天空:“也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多维多了没有?南赫灵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我们谁也不清楚。我现在只祈祷,南赫灵还是真把南赫凡当作弟弟看待的。”
白暖说着,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轻轻祈祷了一下。
云楚看她那神神叨叨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白暖,我感觉你现在是真陷进去了。你已经把南少当成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要不然,她不会一反常态的想方设法的想要拦着南赫凡;要不然,她不会在他离开之后,拉着她漫无目的的在这南氏集团的广场上瞎转圈圈!
不想,白暖却是霍的睁开了眼睛,盯着她的眼睛反驳道:“胡说,我才没把他看的那么重!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全而已。”她急切的说完,又似是掩盖什么似的,咄咄逼问云楚道:“你难道就不担心他吗?不关心他的安危吗?”
云楚无语的耸了耸肩膀,眨巴了一下眼睛,道:“担心什么呀?他可是南赫凡唉,堂堂的南少啊,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身边有最专业的驾驶员,有最专业的保镖,所有的一切人员都是最专业,最高端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情?
但白暖却不这么想,听云楚这么回答,她反而拧着一双眉头,看“怪物”似的盯着了她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这天这么不好,他现在又被人死盯着目标,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他飞到了天空上,怕是也施展不开的吧?”
白暖说着,又急切的抬头望向了天空。天空中依旧笼罩着一层薄雾,那雾茫茫的一片,弄得白暖心里头越发慌乱不已起来。在原地焦躁的转了两圈,白暖才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望向了云楚,道:“算了,你要是想反驳我就反驳吧。我现在好像真有些担心过度了。”
他已经上了飞机,手机也打不通,她也没法和他联系上。他到底是好还是坏,她现在对他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但正因为不知道,她的心才越发恐惧,害怕的。
白暖抬脚,拖着沉重的步伐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云楚也跟了过去,和她并肩坐下,她伸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安慰道:“你先别多想了,南少做事从来不会冲动的。他一定是安排好了一切,确准了安全才会出行的。”
白暖使劲的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她偏头,眸中一点儿神采也没有的望向了云楚,道:“你不知道他昨天接到电话后那阴沉的脸色,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那样的。”
白暖双手抬手,使劲的按着了太阳穴处,揉了揉,她道:“南赫凡对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重话,可昨天,他说了,不管一切的他就要去美国,去多维多,去看南赫灵。”
说到气愤处,白暖抬手又指着了被雾气笼罩着完全看不到的天空一下,道:“你看看这样的天气,就是每天在天上飞着的飞行员都会掂量一番,或者延迟起飞的吧?可他倒好,大早晨的,一言不发的沉着张脸就登机去了,我怎么拦都拦不住,怎么劝都劝不住。”
叽里呱啦的说了好一会儿,白暖的喉咙都有些干燥起来,她才停止了她的喋喋不休。有些郁闷的抬手轻揉揉眉心,她蹙眉望向一旁的云楚:“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有些挺神经质的?”
云楚一副了然的姿态,笑眯眯的回了她一句,道:“恋爱中的女人,都会患得患失的。”
“我不是在恋爱!”白暖觉得她快要抓狂了,瞪着云楚,她想要再反驳什么,却发现,她似乎根本说不出什么强有力的理由来。
撇了撇嘴,她起身,朝着一旁的咖啡馆走去:“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云楚见她快速的离开,连忙抬脚也跟了过去。
两人一人捧了一杯咖啡,坐在高脚凳上,云楚晃荡着一双长腿,眼睛眨呀眨的望向了白暖:“我说,白暖,你到底是想喝咖啡不想?不想喝的话你就别搅动了,你看看,你那咖啡都快被你搅得发酵了!”
“呃……”白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眼前一口也没喝过的咖啡杯,她脸黑了一下,索性把杯子往前一推,不喝了:“刚才还觉得渴的厉害,可现在,我却一点儿也不想喝了。”她有气无力的垮了肩膀。
云楚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轻摇了摇头:“还使劲的否认呢,就你这模样,典型的就是陷入恋爱中的模样。”
见白暖翕动着唇瓣,想要反驳,云楚快速伸出了一根手指,在白暖面前轻晃了一下,道:“打住,别再和我说那么多的理由了。所有的理由在事实面前,根本就是不成立的。”
“你也甭和我说你只是担心他的安全,他的安危我也担心,但我绝对不可能会忧虑成这个样子的。”她顿了顿,眼睛轻眨一下,笑眯眯的望着白暖,道:“白暖,你就承认了吧,你现在就是深深爱上南赫凡了。”
爱?白暖原本就挺直的脊背瞬间更绷紧了几分,她长卷的睫毛剧烈的颤抖两下,眼神闪烁着,她使劲的摇了摇头,道:“不是爱,云楚,我是不可能会爱上南赫凡的。”
她和南钰清在一块儿那么长时间,她都没有爱上他,她又怎么可能会爱上南赫凡呢?她只是习惯了有他在身边,只是在担心他而已!
毕竟,南赫凡给了她那么多的保护,她的心又不是冰块做的,投桃报李的,她当然也会担心他,会着急他的安危了呀。白暖觉得这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人之常情”了。
而且,她和南赫凡什么关系,她怎么能用“爱”这个字眼呢?
白暖眸光垂落在云楚端着的咖啡杯上,微微带了一丝儿伤感。
云楚看她那茫然略带着痛苦的眸光,放下手中的咖啡,嘴唇微张,她想要劝导白暖正视她的心,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白暖包中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突兀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咖啡馆中异常的响亮,白暖眉头狠狠蹙了一下,伸手,略带着慌张的把手机从包中掏了出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安伟”两个字,白暖的心中划过一道儿失落,脸上的神情也逐渐转化成为了清冷。手中轻划一下,她接通了电话。
“白总监,你在哪儿呢?赶紧回来公司!”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白暖的心陡然一紧。
安伟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急促与紧张。他是南赫凡身边的得力助手,这次被留在南氏集团打理内部的事情,可这会儿……
白暖慌忙拿起一旁的包包,起了身,对着一旁的云楚使了一个眼色,她跳下高脚凳,急急往外走去:“我就在南氏集团楼下不远处,马上就回去。”安伟这么着急,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情的!
“好,你过来之后直接去顶楼的会议室,董事长临时召开的紧急会议。”安伟说了一句,又小声道:“设计部好像又出了一些问题,白总监,你做好心理准备。”
安伟的话音刚刚落下,南钰清便迎面走了过来。他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安助理,和谁打电话呢?还神秘兮兮的?”
安伟连忙把手机挂断,笑脸迎向了南钰清,道:“南副总说笑了,您这是要去会议室的吧?”
“正好我也过去的。”安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南钰清先进了电梯。
而南氏集团楼下的白暖听着电话挂断前话筒中传来的对话声,心里却“咯噔”一声,面上也浮现了一抹担忧:“设计部出事情了?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会在这个关头又出了事情呢?”
白暖心里不断想着问题,脚下的步子也没有放缓分毫,急急的踏进南氏集团的大楼,又小跑着到了会议室中。
会议室内已经坐满了人。
为首的南老爷子正面色阴沉的望着前方,底下坐着的人则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一个个都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文件。
白暖推门的“吱呀”声响起,会议室的人不约而同的都抬头朝她望了过去。
南老爷子看她额头上渗出汗珠的模样,眉梢高高挑了一下,锐利的眸中带出一丝儿不虞:“白总监,这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去哪儿了?”出口的话威严且冰冷。
白暖只觉得浑身一凉,赶忙快步走到她的座位前,扯出一抹微笑,望向了南老爷子道:“抱歉,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出去了一趟。”
“处理事情?”在一旁坐着的南钰清冷笑了一声,抬手,把面前的文件合上,皮笑肉不笑的望了白暖一眼,道:“可据我所知,你好像是和你朋友一块儿聊天喝咖啡去了吧?”
见白暖瞪大了眼睛望向他,南钰清把手放在了合上的文件上,偏头,他却是望向了南老爷子,道:“董事长,我觉得白总监现在根本就不适合再担任设计部总监一职。”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又人点头附和了起来:“是啊,董事长,这已经是设计部第二次出现这样的事情了。第一次尚且还有情可原,可这第二次泄露设计稿,这可已经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了。”说话的工程部的人,南钰清的手下。
南老爷子没有应声,只是定定的望着白暖:“白总监,你怎么说?”
白暖抬手轻擦一下额头上渗出的细汗,抿了抿唇,满脸认真冷凝的道:“不好意思,董事长,我现在有些不明情况。”设计稿第二次泄露?那个设计稿泄露了?
白暖清冷的眸光望向一旁坐着的于倩。
于倩拿起桌上的文件,打开,推到了白暖的面前,道:“白总监您看看,这是我今天上午刚刚交到您手里的成稿。已经和鼎湖商量好了的,这马上就要让工程部着手建工了,却没想到,这设计稿又被泄露了出去。”
“这一份是风盛集团设计部出来的设计稿,和咱们的设计成稿不仅一模一样,而且立意,主旨,寓意都是一样的。可以说,这几乎就是完全拷贝下来的设计稿了。”于倩把另一份打印出来的设计稿放到了白暖的面前。
白暖看着两份一模一样的设计稿,脸色阴沉沉的。双手搁置在身侧微微攥了一下,她蹙紧了一双眉头:“确定是我们泄露了设计稿,而不是风盛集团剽窃了我们的设计成果吗?”
南钰清听她这么问,挑眉冷笑了一声,道:“不管是你设计部的问题,还是风盛剽窃,但结果是一样的。现在鼎湖要告的是我们!”
“白总监,你该知道,鼎湖对这次的项目有多看重。现在突然出了这样的问题,鼎湖要求我们赔偿前期的所有预支费用外,还要求我们额外赔偿一个亿的损失费用。现在,鼎湖的律师已经在准备起诉了。”
“白总监,您作为设计部的一把手,这责任,您说,是不是该由您来承担?”南钰清一双眸子咄咄的望向白暖。
白暖拿着设计稿的手轻抖一下,听着打印出来的a4纸张发出轻微的“簌簌”音,她的唇微微颤抖了两下:“我可以带着公关部的人先和鼎湖的负责人沟通一下,如果……”
南老爷子却是抬手阻止了白暖的话,摇了摇头,他道:“白总监,已经有人去和鼎湖的人沟通了。但回过来的消息是,鼎湖态度坚决,要么南氏集团赔偿一个亿的损失,要么,法庭见!”
话落,会议厅中一片的沉默。
这份沉默,带着极致的压抑,压得白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良久,白暖才把手中的设计稿放下,抬眼,眸色沉沉的望向了南老爷子:“是我的过失,公司想要怎么处置?”
看她这么痛快的就承担了责任,南钰清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眸子,和于倩不动声色的对望了一眼,他原本倾靠在椅背上的身姿坐直,嘴角微勾了一抹弧度:“白总监虽然最近状态不怎么样,但这处事还是一样的干脆利落!”
南钰清双手揣兜,抬眸直直的望向了南老爷子:“董事长,既然白总监愿意一力承担责任,您看……”
南老爷子的眉头微微拧了一下,望向白暖的眸中划过一道浅浅的失望。他沉沉叹了一口气,手指曲着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道:“既然这样,白总监便暂且离开公司一阵时间。设计部总监一职由于倩接任,设计部后续事情,也由于倩全权处理了。”
“那赔偿的事情呢?公司总不能因为她的过失而真损失那么多吧?”南钰清微挑着眉梢,再度出口道。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在座的不是高层管理人员,便是公司的股东,谁也不想去分担这一个亿的损失!因而,此刻,她们都保持了缄默,眸光却是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白暖。
白暖睫毛轻颤了一下,目光微微带了一丝儿凛冽的望向了南钰清。
和他对视良久,白暖才收回了视线,用一贯清冷的声音道:“我可以卸任总监一职,但是设计部接二连三的出事情,我觉得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的问题。或许是公司出了内鬼也说不定。董事长,我想继续留在公司。”白暖说的錹锵有力。
南钰清本意是想要逼着白暖主动的把手里的股份让出来的,可不是想让她继续留下来坏事的。因而,听她这么说,南钰清便不乐意了:“这就是白总监所谓的承担责任?你这样能挽回公司的名誉,挽回公司的损失吗?”
“那依着南副总的意思呢?让我个人赔偿鼎湖的一个亿吗?”见南钰清明显一噎的模样,白暖冷笑一下,道:“上一次设计部泄露设计稿的时候,我就曾经提过,公司的网络安全问题。总裁也曾下了死命令,要网络安保部门和工程部门联合加强公司电脑的防护设置。”
她顿了顿,抬头望向了南老爷子,道:“可现在,设计部再度出现了泄密问题。我个人认为,除了要在设计部门查找问题外,电脑防护方面是不是也是一个原因?”
“南氏集团是a市乃至全国的标杆企业,设计部所出的定稿也向来都是行业内的风向标,甚至说一句托大的话,凡是从我白暖手里经过的设计稿,将来都会成为某个区域数一数二的标志性建筑物。”
“俗话说,树大招风,南氏集团设计部本身就容易受人觊觎。若是因为黑客攻击或者是商业间谍故意盗窃公司机密,才导致设计部连番泄露设计稿的话,我觉得,这责任是不是也该有您南副总的一份?”白暖说完,眼神犀利的望向了南钰清。谁让他是工程部的老大呢?
南钰清嘴唇微微翕动,却是半晌也反驳不出什么话来。
白暖见状,也没有再对他步步紧逼,只是又望向了南老爷子道:“董事长,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设计稿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当然,鼎湖那边,我们也要不断周旋着。我现在郑重的向公司提出请求,由我与法律部门,以及公关部门的人一起,共同解决鼎湖的问题。”
“这怎么能行?”南钰清脸色骤变,见南老爷子冷眼望向他,南钰清出了一手的虚汗,他连忙轻攥了一下拳头,缓和了语气道:“是这样的,董事长,在这次的事件中,白暖根本就脱不了干系。”
“于倩说设计稿是在她交由白暖之后才出现的问题,而上一次好像也是这样的。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怀疑,这一切,可能都是白暖故意搞的鬼呢?”
南钰清这话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重重的投入在会议室内众人的心湖中。原本就平静的会议室气氛瞬间更加诡异起来。
而在这种沉闷的诡异中,南钰清唇角微微一勾,又道:“白暖和南家的恩怨本来就多,想要打击报复南氏集团也不是不可能的。”
南老爷子原本想要答应下白暖请求的心动摇了起来。锐利的眸光从南钰清脸上划过,又落在白暖的脸上,良久,他摆了摆手,拍板道:“这样吧,白暖先在公司和于倩交接着,鼎湖那边,我会另外找人过去交涉的。至于查内鬼的事情,我也会亲自督查的。先就这样,散会!”
南老爷子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一干的大小股东也渐渐离开。
偌大的会议室中,不多久便只剩下了南钰清,白暖和于倩。
白暖忍着想要发飙的怒火,冷眼看一眼南钰清,道:“南钰清,别总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的龌龊!”她白暖和南家有什么恩怨?还打击报复呢?
南钰清却是双手抱臂,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暖道:“我怎么龌龊了?白暖,你敢说你爸爸死后,你心里没有一点儿怨念吗?你敢说你和我的事儿之后,你心里没有恨吗?”
见白暖瞪着一双眼睛,隐忍了愤怒,南钰清大笑一声,道:“你也别这样看我,我只不过是恰好说出了你的心声而已。”他单手揣兜,从白暖身边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