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筱染怔怔地低头看着他，实属好奇，“你年岁八百以上，和我一个十八岁的人交朋友，不嫌我幼稚吗？而且，你这么闲的吗？”

希澄：“……”

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小手扶了扶额头，不用怀疑了，霍筱染绝对妥妥的钢铁直女。

“姐姐。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希澄浅笑着娓娓道来，“我是活了八百年，但并不代表我心思苍老。不过，闲倒是真挺闲的。”

霍筱染哑然失笑，忽地想起了什么，迟疑地问：“你知道我小姑是谁吗？”

“知道啊，霍惊风嘛。”希澄淡定又从容。

霍筱染倒也不惊讶，她小姑当年在巫师界那么出名，而希澄又是精灵一族，大概是听过她小姑的名号的。

“我小姑留给我的东西不多，银铃和金属盒都给你了，你还什么别的需要的吗？我可以送给你。”

霍筱染很早之前就想过把小姑留下的东西都交付出去，可思来想去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如果希澄需要，那就送给他了。

她这人有个致命的特点，非常看眼缘。

见到希澄的第一眼，她就发觉这小孩的眼睛特别纯粹干净，灵动又生气，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清澈漂亮的眼睛。

而后每次见到希澄，这小孩粉雕玉琢的长相、富有感染力的笑容以及甜到人心坎里的话语，都让她心情大好。

所以，就算当霍筱琛告诉她希澄的真实身份时，她也只是惊讶须臾，打心底对希澄一如既往的温柔。

丝毫不介意他不是人类。

希澄轻笑了几声，“姐姐，我就是想和你交朋友。和你小姑没有关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可是……”霍筱染蹙了蹙眉，犹疑地开口，“小姑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下了慎命咒，听她说这对人类没有影响，但是对异类……”

久远的记忆封存大脑深处，这会儿像是不经意间被解除封印，悉数席卷而来

她的小姑——霍惊风，是个风风火火又疯疯癫癫的女人，是大人们口中离经叛道、不学无术、神志不清、整日沉迷风水巫蛊之术的疯子。

霍惊风长相妖艳，身材高大，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堪堪到大腿。

她喜欢穿大红长裙，在夜晚幽幽走过时，那一头黑发配上冷白的皮就显得额外吓人。

在霍筱染四五岁时，她的父母就已经彻底决裂了，唐婉回了风城，而霍荣也去了容城发展事业。

整个霍家别苑就只剩一个中年保姆照顾着年幼的霍筱染。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冷清幽静的别墅里响起。

保姆睡得很沉，一时间没听到。

倒是霍筱染当时窝在地毯上玩积木，听到楼下敲门声后，走了出去。

年纪虽小，但她谨记父亲教诲不能随便开门，于是踩在小板凳上瞄着猫眼。

看到门外的女人，白的发光的脸，长发披着，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长得和她妈妈一样好看。

这是年幼的霍筱染对霍惊风的第一印象。

“请问你是谁呀？”

“筱染，我是你小姑，霍惊风。”霍惊风笑了笑，唇红齿白，“今天是你生日，小姑来陪你过生日。”

霍筱染歪了歪小脑袋思忖片刻，红裙子、黑长发、冷白皮，长相和父亲书房里的照片也很像。

四五岁的小孩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她直接给霍惊风开了门。

门一开，霍惊风脸上的慈笑颓然消失，她背在身后的手立刻掐住霍筱染的脖子。

“啊——”

细嫩的皮肤被扎破，霍筱染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冰冷尖锐的东西扎了进去，没几秒，她两眼一昏，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她躺在一棺晶莹剔透的冰床上，寒气缭绕，冷得她浑身战栗，唇瓣发紫。

可她动弹不得，因为她双手双脚全都被铁链锁住了。

“醒了？”空灵的女声从头顶响起。

霍筱染寻声望去，牙齿直打颤：“小姑……”

霍惊风涂着很厚的大红色口红，穿着复古红色长裙，头发随意地披散着，脸白得像死人，“筱染啊，我的好侄女。你说，你要是死了，你爸妈会不会伤心呢？”

她说着就拿出了两根很长的银针，泛着金属光泽。

“他们不会伤心。”霍筱染一直对她这个小姑很好奇，好奇胜过恐惧，说起话来也不畏畏缩缩，“他们都不要我。”

霍惊风本来就是自说自话，压根没想过这情景下霍筱染居然还会回应她的话。

她抓了那么多小孩，几乎都是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怕我？”霍惊风红唇溢出冷冷的笑，在这周遭阴森的环境下像极了来索命的厉鬼。

“我怕啊。”霍筱染睁着明亮的双眼，氤氲着水汽，“可是我怕妈妈和爸爸闹翻，我怕他们不要我。就算我再怕，他们还是闹翻了，还是不要我了。我知道，再怕也没用，该来的还是会来。”

“真可怜，爹不疼娘不爱。”霍惊风大声笑了笑，她慢慢走近，俯下身来。

伴随着她的话，银针瞬间狠狠扎入年幼女孩的双肩。

“啊——”霍筱染失声尖叫，疼得她直哆嗦。

“哈哈哈哈哈。”霍惊风似乎很享受折磨人的快.感，双眼微敛，银针没入，扎得更深。

霍筱染疼得失去知觉，紧闭着双眼。

“好侄女，睁开眼看看那些骷髅，都是在这个台上死的。”

霍筱染倏地睁开眼，转眸看过去，艰难地出声：“小姑……我，我会死，死吗？”

霍惊风笑得张扬诡异，“这个嘛，银针里有毒，你能熬过去，那就不会死。不过，目前我抓来的人没有一个能熬过。”

霍筱染紧咬着唇，忍受着非人的疼痛，无力地说，“小姑，我不想死。”

“那能怎么办呢，我都下毒了。”霍惊风勾了勾唇，阴冷森然。

小姑娘冰雪聪明，颤颤微微却坚定地说：“小姑，你也不想让我死吧？你抓了这么多人，是不是就想找到一个能熬过去的？我熬过去了，是不是就对你有用了？”

霍惊风惊愕住了，不觉笑了，“不愧是我的亲侄女啊，还挺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