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许一直不肯下山，一是想守着这山上的兄弟们，二来，我两个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再下山看故人也就是白白再痛苦一回。”

“江老太爷那里，我们之前去拜会过了，下山过年，就不必了。”

谈话间两人已绕至后山。

李叔笑着说：“当年靳爷追媳妇的事情，传到京圈来我们都不信！这小半年，听说靳爷把人带到京城来了，又听说了一些你的事情，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他笑着，语气一转，接着说：“沫沫，你跟着靳爷叫我一声叔，我也拿你当亲孩子看。”

“靳爷这个人我了解，我们看着他长大的，绝对的根正苗红！”

他语气有些惋惜，长叹一声道：“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情，他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冷淡的性子。”

瞥见顾沫沫一瞬绷紧的面孔，他微微一笑，“当年的事估计你也听说了吧？”

顾沫沫点点头，眼里有些痛惜。

李叔轻飘飘的：“九死一生。”

说是九死一生还太轻浮，那片沼泽地，整个大队进去，出来的只有沈铭，老许和他，樊宇，以及一个满身浴血眼睛通红的江靳砚。

他耸肩一笑，接着说：“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我和老许也都放下了，在这山上守着兄弟们就好。”

说话间李叔停了下来，顾沫沫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不远处的一大片平地上，直直耸立的一块块墓碑刺人心神。

放眼望去，白茫茫大雪下，一个个拱起的坟冢，一块块树立的石碑，埋藏的不仅是那段血腥残酷的历史，更是许多年轻的生命。

顾沫沫忍不住的眼泪发酸。

“我和老许守着他们，别的不求，就求个真相。”

“我知道靳爷尽力了，沈铭也从来没有放下过，可是这么些年了，当年出卖消息的内鬼还没有找出来……”

顾沫沫眼眶红红，听见这话却是心里一惊，忍不住转头看他。

李叔点点头：“当年那是国家级的行动，保密指数是最高的。进入沼泽林，那是靳爷的决定，我从来不怀疑他。可是我想不通，怎么会那么巧，所有的埋伏都等在了那里？”

“这之中要是没有什么龌龊那是不可能的。”

他仰头看天，“当年，江老太爷，江家老大，沈铭，小靳爷，他们都在查，动用所有人脉，所有渠道……”

“靳爷曾经抓住一点边，最后却还是让人跑了。”

“那时候边境还没这么严格，那人用的假身份证逃去境外，从此杳无音讯。”

他看着那满地坟包，“他们都说那人不是华籍，当年那事是境外势力设局坑陷。”

“可我觉得，我们的身边，一定还有内鬼。”李叔慢慢说完，语气沉沉。

满地清雪，上百坟茔前，两人默默不作声。

许久，雪花堆满肩头的时候，李叔再次开口：

“小丫头，跟你说这些，是想你能帮着劝劝靳爷。这件事我们当然都希望能够有结果，可对于我和老许，小靳爷的心态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