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的已经连着有几个人试镜失败，不是演技不行就是形象违和，张毅却没什么情绪外露，不失望也不激进，就仿佛……那些被刷下来的只是来走过场似的。
反倒是王欣编剧，一直认真的挑人。眼见这些上场的人都不合心意，眉头皱起微微摇头。
顾沫沫多看了几眼，冷不丁就与她对视上了。
顾沫沫迅速转开视线，面不改色抬头看着台上。
一直沉默选人的王欣忽然目光凝在她身上片刻，想了想，招了工作人员来询问：“那个女孩，试的是哪个角色？”
戴着帽子的工作人员看一眼，低声恭谨的说：“试的是女二号。”
王欣眼中掠过一抹满意与期待。
方才匆匆一瞥，对这个女孩的样貌十分满意，尤其吸引她的是女孩子眼里的灵气和慧黠。
外表长得乖巧可人，眼里的狡黠气却掩饰不住，秀外慧中，灵气逼人，这正符合她对女二号的想象。
只是不知道她演技怎么样？王欣心里想着，淡淡收回视线看向台上。
下一个上场了，顾沫沫看到时却是脸色一变。
熟人。慕曦。
台上站着的可不就是慕曦嘛，一身米色贴身小西装，淡妆浅抹，显得精干历练，正笑吟吟自信十足的向导演点头示意。
顾沫沫微微眯眼，看了看张毅。
？
张导脸色更差了？
一张脸能掉下冰碴子来！
顾沫沫看好戏的挑了挑眉，又发现身边的慕灵也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台上。
她拉一拉她，低声道：“小表情收一收！”
慕灵回过神来，犹是不满的瞪了一眼台上，才对顾沫沫说：“沫沫姐，你一定要好好演，赢了她！”
顾沫沫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慕曦，联想到刚见面时她说的那话，不由笑了笑，问她：“你不喜欢她？”
“当然不喜欢！”慕灵气鼓鼓的，小拳头都攥了起来，道：“她就是看我要来试镜才跟着来的，她见不得我好，要跟我抢机会！”
“慕灵……”顾沫沫念叨了两句，“你是慕家人？”
慕灵似乎觉得这是句废话，没搭理。
片刻后又垂着头道：“算了，你也不行。她跟制片认识，角色肯定内定了的……”
内定？
这样吗？
她这才知道为什么张毅一整个早上臭着脸。
张毅的名声她早有耳闻，最是严肃认真，对导演工作一丝不苟的人，最见不得腌臜事。
这下怕是被人捏的死死的才……
她多看了几眼，张毅下颌线崩的紧紧的，对着剧本翻了翻，念出一幕。
是女二回到娘家跟父母认错的戏份。
她心里大概有了点门路，这一幕说难不算最难，但绝对不简单，也是相当考验功力的，看来张毅没打算放水！
她静静看着台上慕曦。
慕曦听到导演喊出这一幕时下意识皱了皱眉，那模样，看着不像是感慨于其难度，反倒像是在回忆剧情？
虽然脸上没有流露心虚的表情，倒是运筹帷幄淡定得很，可是走位错了。
见到这一幕，慕灵慢慢收拾起低落的情绪，准备开始幸灾乐祸了。
下一秒，慕曦动了。
……
慕灵笑了。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有不少憋着笑不忍直视的。
顾沫沫坚持看下去，从她的表演里找破绽找经验。
之所以慕灵幸灾乐祸，是因为慕曦显而易见的用力过度。
神情凄怆不像是小女儿像父母道歉，倒是如丧考妣。
最为违和的是她的台词。
念台词时没有感情，吐字圆润如同朗诵，情绪没有丝毫起伏，带不动观众情绪。
很难想象，一个叛逆女儿回家向父母道歉时，面对父母心疼的目光，会号哭出一种撒泼打滚的架势！
顾沫沫看得出来，慕曦自己也觉得出戏，却还是坚持着演完，笑容有一瞬勉强，眼里却又马上自信满满的望着张毅点头示意。
她看张毅的目光太直白太明显，王欣很快觉察。
王欣皱起眉，眼里稍稍有点不确信。
台上这个女孩，难道是张毅内定的？
要真是这样那她可不同意！
这演技就是来败女二的！
她的角色坚韧勇敢，秀外慧中，和她表演出来的完全是两个人。
看了张毅几眼，她沉沉叹了口气。
张毅面上一僵，声音没什么感情的喊：“下一个！”
慕曦有点出乎意料。
她原本以为张毅至少会先夸她一番，为之后拍板挖点埋伏的。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角色是她的！
她淡定下台，迎面而来的慕灵目不斜视昂着小脑袋气势汹汹的擦着她肩膀走过去。
擦肩而过那一刻，慕曦唇瓣微勾，以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可别给奶奶丢脸。”
慕灵身子顿了一下，更生气了。
小脸涨得通红，走到台上时还没缓下去，望着张毅的眸子还带着点压不下的怒意。把张毅看得一愣，一直冷着的脸孔倒是舒缓了几分，饶有兴致的一笑，随手指了一幕戏。
要说慕曦演戏那是灾难现场，慕灵演戏那就是相声专场了。
她分到的正是女二欢天喜地嫁给贫家小子那一幕，原本是欢快的一幕，也不知慕灵是想到了女二之后的悲惨命运抑或是被慕曦气的，脸上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偏又自己着急，一时间脸上像只五色盘似的杂糅着表情，看上去有种莫名的喜感。
她声音偏脆，干干净净的很好听，念台词时那种对爱情的向往充斥其间，倒也确实是比慕曦的用力过度和朗诵式背词好一些。
王欣也被逗笑了，小姑娘可爱有余，到底阅历不够，演不出来她的女二后期那种历经世事的沧桑和沉淀的温柔。
她稍微放松了点，往候场区看一眼，空荡荡一片，只剩一个顾沫沫了。
看着那女孩眼里的流光溢彩，她若有所思，轻轻靠着桌子，对张毅说了两句话。
张毅有点惊讶，看一眼下一个上场的人，表情一瞬间变得奇怪起来。
顾沫沫对自己被安排了的事情一无所知，忍着笑对慕灵说了声鼓励，这才整理情绪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