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给你说,你在望云楼请的这次饭绝对不亏——”
顾念山一边吃着菜,一边又倒上了一杯酒。
“这可是我呕心沥血数日,阅遍几百本书,才得出来的结论。”
季星河眉头微蹙:“书?你还会看书?你都看了些什么?”
顾念山念念有词:“话本啊——我现在还只看了没有图的,有图的还没看呢。”
季星河:“……”
这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季星河面色黑青。
他知道顾念山不靠谱,没想到他这么不靠谱。
顾念山却不以为然,拿出来一个小册子,上面写着密密麻麻地小字。
“殿下,这是经过我筛选的话本,您可一定要看。”
顾念山语气肯定,“殿下,只要您看完,您一定可以获得嫂子的欢心!”
季星河的目光落到了那册子上面,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话本名字。
有些,有些……挑战他的认知。
《霸道王爷,追妻那些事》
《和亲公主与王爷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霸道王爷俏公主》
季星河看着这些名字,面部不自觉的有些扭曲。
他只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看——他僵着脸,他是绝对不会在看第二遍的。
顾念山却是并没有注意到季星河现在是怎么想得。
“殿下,那些书都不用你找了,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就放在马车之上。”
季星河:“……”
“还有,那些有画的那话本也在里面,市面上流传得多粗鄙不堪,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些个,可都个个是精品啊。”
顾念山郑重道:“殿下可一定要仔细看。”
季星河低着头,品着茶,并未仔细看册子后半部分的书名。
只默默点了点头。
顾念山勉强压住了自己大笑的冲动,反正他是说清楚了,不知道殿下看见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说来也奇怪,这些书是我做梦的时候,梦见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正在看的,没想到醒来还真的存在。”
季星河眉梢一挑,有些诧异。
“本来还奇怪,但我又想了想,这梦中之事啊,本来就是玄而又玄的事情,想必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梦见。”
“那你可还记得那红衣女子的样貌?”季星河冷声问道。
“这倒是记不得了,但一定是一个美女。”
顾念山想了片刻,肯定道:“放心,只是一个有些巧合的梦罢了。”
季星河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淡淡道:“快些吃,吃完你去去黑骑营巡视。”
话音刚落下,便看见兰丹,他似乎有事要禀告。
“殿下,奴刚刚看见了江淮、江月二人。”兰丹道。
“除了那二人外,另一人许是温相身旁之人。”
温安言?阿霁为何会与温安言在一起?
“那可知道他们为何回来望云楼?”
兰丹犹豫了些,回答道:“奴也不清楚,还未向江月江心他们询问。”
季星河微微一愣,茶盏从手中滑落,青花瓷片碎了一地。
季星河不以为意,飞快地起身,走了出去。
顾念山被季星河吓了一跳。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毋庸置疑,是和季星河的心上人有关的。
但那人分明只是卫国质子,又是如何与温安言那人的沾上关系的?
顾念山时也来不及多吃,匆匆出了门。
无论如何,总有一个道理是永远不变的。
从未动过情的人,一旦动情,那便是全心全意。
他暗自祈祷着——殿下这二十多年来,活得实在不易。
可千万不要再让他伤心了。
*
林雪霁笑着看向温安言,她悠悠地摇着团扇,好一副高贵典雅的气质。
温安言深吸了口气,他有些不明白,林雪霁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
温安言有些不可置信,他与林雪霁相交数年,他是林雪霁唯一的挚友。
他与她更是互通书信了八年之久。
他应该是林雪霁在雍国唯一信任之人,到摄政王府之前,也确实如此。
为何林雪霁会忽然发难?
难不成是季星河?
季星河到底做了些什么,会让林雪霁发生如此的大的变化?
温安言的瞳孔微缩,有些不可置信。
难不成季星河发现了那个秘密,告诉了雪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雪霁,是你给摄政王说了什么,还是摄政王给你说了些东西?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
“他言而无信,谎话连篇,他少年时更是一个登徒子,千万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蒙骗。”
林雪霁有些奇怪,眉头微蹙,温安言为何会提起季星河?
还专门强调少年时?
这其中难不成还有个秘密是前世的她也没有发现的?
林雪霁眉头微蹙,温声问道:“摄政王少年时怎么了?”
“他贵为王爷,却偷盗三皇子的玉佩,被皇后惩罚……”
温安言的声音戛然而止,电光火石间,他倏地反应了过来。
林雪霁这样问,应当是还不知道那件事情的。
也是——他当时做得极为缜密,两边都做好了工作,岂是那般容易被发现的!
他长舒了口气,心中稍稍平静了些。
还好此事,他并未说出来,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笑。
只要林雪霁还不知道那件事,就还好说。
林雪霁眉头微蹙,不明白温安言为何又不说了,不明白温安言为何会从季星河的这件事情开始。
不过说来也奇怪,季星河的这段经历,与温安言少年时被诬陷偷了东西,被送往卫国的事情莫名有些相似。
林雪霁想了片刻。
温安言声线有些紧张,但强装作冷静的样子,分析道:“你幼时曾有高人为你算过命,在你十八岁之前展露锋芒,恐有杀身之祸吗?”
“如今你尚未过十八岁的生辰,并非我不想还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九州赋》、《万民论》影响巨大,若宣告天下这两篇文赋由你所创,天下人必定会称赞你,夸耀你,你的光芒必定无人可挡,可是你的安危呢?”温安言此时的声音还是有些中气不足。
“尤其是你还是一个女子。”
说到这里,温安言的声音多了些底气。
“你的安危怎么办?”
温安言声情并茂:“雪霁,你既然如此说,是不是不相信为兄?”
“我实在是太痛心了!”
林雪霁笑了笑,温安言果真如她所料,用得是这般说辞。
林雪霁的声音淡淡到:“那就不劳烦温相多思了,自幼时你我相遇,我与你引为知己之时,我便已经算是露出锋芒了。”
“不过那有如何?我依旧活到了现在。”
温安言一时间哑口无言。
温安言微微闭上了眼睛,在睁眼便是满满的情真意切。
“雪霁,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好。”
“摄政王虎视眈眈,陛下和朝中重臣都只能依靠摄政王的鼻息生存。”
“我是左相,我有着极高权力的同时,也背负着责任,若此时宣布,必定会让朝廷动荡,民不聊生。”
说话间,温安言的眼中是满满的真情。
但这番话,却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这两篇文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还给林雪霁的——
不然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权利,地位,声望。
便都成为泡影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雪霁身上。
不行,这绝对不行。
不过他了解林雪霁,她看着冷硬,但心肠却是极软的,林雪霁很有可能会拱手相让——
林雪霁若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只会嗤之以鼻。
不得不说温安言的演技不错,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若是唱戏,怕是还能哄的不少人落泪,但可惜此时却是碰上了她。
林雪霁笑了笑:“温安言,你说这话,你觉得自己相信吗?”
“《九州赋》那篇文采虽好,但所述不深,只是文名罢了,我不稀罕。”
“《万民论》中的观点,在你成为左相之后你又用了几个?唯一的一个,还是在摄政王的支持下,保留了下来。”
温安言心中一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林雪霁不问还好,终究所处两国,并不清楚,如今林雪霁也在了雍国,这么一问便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了。
林雪霁倏地起身,温安言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扇子在林雪霁手中飞快地转了一周,只留下残影。
再接着,便发现扇子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明明那只是把团扇,温安言却是有种窒息之感。
他竟是不知道林雪霁会武功——还是这般的精湛,不然他绝不会只身处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