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高一听,先是赶紧后退几步,离田甜远远的。
然后才高声回道:“我马上来!”
声音离还透着几分慌乱,显然是没从刚刚的恐惧中走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一脚蹬在王贵的胸口,“你这臭小子把宝贝藏在土里以为我们就找不出来了?挖地三尺都给你翻出来,看你还敢不敢糊弄我。”
王贵一听土里有东西,瞬间慌了。
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想拦住张高,可张高本身肚子里就憋着一股气没地撒,直接推开王贵就往后院走去。
田甜看着惊慌失措的王贵,黝黑的皮肤都透着几分惨白,没说什么,只是走上前揽着他的肩膀,拍了拍。
“走啊。”
王贵就像一尊雕塑似的,杵在原地不敢动弹,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认命似的垂着头,和田甜一起往后院走去。
此时此刻张高的小弟们已经把小白菜翻了个底朝天。
挖出了不少杯子、碗、袜子等。
这时,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一个小土包。
轻轻戳戳,土便散落开,露出了一截塑料袋。
“张哥,你看这有一塑料袋!肯定是这小子把家底藏这儿了!”
说完,这不知名的小弟便一脸兴奋的伸手把那塑料袋扯了出来。
王贵一看,像是铁了心似的,一个箭步就准备冲上去把塑料袋给抢过来,可谁知田甜却一把扣住他,小声的在他耳边不慌不乱的说道:“王贵老弟,你干啥呢…都已成定局了,你就算抢了,能跑的掉吗?”
王贵听完,瞬间露出一个苦笑,整个人都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可不是跑不跑的掉的事啊…
他们卧薪尝胆了一年多,难不成要在他这儿前功尽弃了吗?
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大不了就在这鱼死网破!谁也别想走!
张高打开塑料袋,里面是用黑布包着的一块东西。
“啥玩意这是…”
张高快速拆开,贪婪的嘴角上扬着,本以为是什么宝贝,结果——
“他妈的,一块破石头你像个传家宝似的藏地里干啥?”
张高愤怒的将手里的破石头狠狠的砸在地上,石块碎裂,溅了一身尘土。
王贵微愣…
怎么是石头…
但他还是快速反应过来,应付着解释道:“啊……据说埋块石头在土里,能保佑赚大钱,我这不也迷信上了。”
张高气不打一处来:“废物一个。”
随后又让小弟继续挖,他就不信了,这王贵家里真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就算没有他也要把他们家整的鸡犬不宁!他不好过谁也别想舒服!
“挖什么挖!”
田甜突然走上前,一把拽住一个小弟,将他扯到一边去,不耐烦的对着张高说道:“老子刚刚找不到厕所,在这里头方便了一下,怎么,你们属狗的?饿了?”
“你…”
张高一听,差点没恶心吐了。
连忙挥了挥手,“算了算了,都给我回来,我们去下个地儿,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妈的,就他妈收了58块!”
田甜看着张高手中的那一沓零钱,冷笑道:“那可不吗,谁让你是个王八呢。”
在这个年代。
58块。
不是个小数目了。
可能是很多农民卖一个月菜都赚不到的钱,他就装个13,耀武扬威的动手动脚,就能把人家的血汗钱收进自己的裤腰带,真是活该被雷劈。
张高带着一众小弟狠狠的瞪了一眼田甜,可突然想到田甜的警告,赶紧又把头给低了下来,脚下和抹了油似的走的飞快。
田甜不着急去赶上他们。
看着张高等人出了王贵的院子,田甜才缓缓的回头,从自己的汗衫下面拿出了原本黑布包着的东西。
——赫然是一把手枪。
王贵瞳孔微震,诧异而警觉的看向田甜。
田甜将东西递给王贵。
顺便装了个13。
“别慌,自己人。”
…
田甜在诊所的时候就猜到这王贵肯定不简单,一个农民,哪里会懂得那么专业的救生手法,他们警察有自己的规矩,田甜也不好多问一些涉及机密的事。
刚刚在后院看到这塑料袋的时候,田甜便猜到了。
张高今天来这儿,事发突然。
王贵本来应该是在屋里头,听到声响,第一反应就是把枪找个地方藏起来,藏在屋里肯定不安全,所以他就包了起来藏在地里。
田甜也是留了个心眼,猜到张高可能会觉得王贵老实好欺负,在他家能翻个地朝天,这才决定先把枪藏在自己的身上,她就不信张高能横到她头上来。
和王贵分别后,田甜便三步并作两步走追上了张高。
她的任务很简单,其实就是凶神恶煞的吓唬吓唬人。
想赖账的一看到田甜,吓得都不知道魂飞哪儿去了。
田甜对这个镇上的人本就没什么好感,虽说都是苦命的农村人,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以为自己不过就是花钱买了个娃,却不知道自己这种助纣为虐的行为,害得多少家庭分崩离析。
“走了,吃中饭,下午继续。”
张高甩了甩手中的票子,笑的贼嘻嘻的,可看到田甜那幽深的眼神光后,笑容便化为了僵硬。
田甜伸出手,从张高的手里抽了几张票子走。
“我带我娃去诊所,下午哪户?”
张高看了看手中的单子,大气不敢喘一个的说道:“东边卖菜那家,就……家里有个傻子的。”
田甜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其实不需要和张高解释什么,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实话实说,她带着楚慕然要去诊所看看身上的伤,毕竟这是她“卖身”换来的娃,说什么也要捧在手里宠着。
张高巴不得田甜这怪物赶紧离开。
看见他心里就犯怵。
田甜来了这诊所好几趟,大夫都混熟了,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要给身后的娃看病。
看到楚慕然身上缠着的纱布时,大夫吓了一跳:“你这是绑啥呢这是,绑的这么结实不仅不透气,还容易血流不畅。”
“啊…这…”
田甜有些慌了,蹲下来看着楚慕然道:“傻孩子,不舒服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楚慕然黝黑的双眸颤了颤,望着田甜担心的模样微微出神:“没有不舒服。”
几个月的挨打受骂。
让他早就忘了舒不舒服这回事。
活着不就好了。